“那咱倆說說話,等過兩三刻鐘,我端水來洗漱。”裴厭說道,眼里都是笑意。
“也好。”顧蘭時答應一聲,頓了一下問道:“咱倆說什么?”
裴厭被他逗笑,開口:“說什么都行。”
“成天在一處,哪有那么多話說。”顧蘭時懶懶說道,突然,他想起什么,坐下來說:“要不咱倆翻花繩,在屋里也沒別的事可做。”
翻花繩。
裴厭愣了下,這是村里小孩常玩的,多在女孩和雙兒之間,男孩子也有,但很少,他確實沒玩過,別人玩的時候也沒去看。
顧蘭時總算有了點興致,坐起來披上外衣,拉過針線籃子,剪了長長一截麻線,兩頭纏在一起打結,繃在手掌上,用手指頭來回一勾,抬眼看向裴厭,動了動手,示意他來翻。
裴厭脫鞋上炕,盤腿坐在他對面,看著眼前的花繩,一時不知道如何下手,眼神透露出一絲茫然。
顧蘭時原本想催他,嘴里一句帶抱怨的“沒玩過嗎”差點脫口而出,在裴厭抬頭,看見一副忐忑的模樣后,他連忙剎住,換了語氣開口:“來,你先用手撐著,我來翻。”
裴厭學著他將兩手伸出,掌心相對。
往常干活麻利的修長手指這會兒瞧著很是笨拙僵硬,好在他知道配合顧蘭時,把已經繃好的花繩套在了手上。
“就這樣,勾著往下往上翻都行。”顧蘭時一邊說一邊上手,到他手里后,又往前一伸,教道:“看見那兩根繩沒?一個小指勾一個,往下翻,就到你手里了。”
裴厭從來都不笨,看他玩一下就知道該怎么做。
翻花繩說難也不難,玩起來卻挺吸引人,兩人都盯著繩子,你來我往,連時辰都忘了。
屋里越來越暗,顧蘭時偶然間一抬頭,看見窗外黑下來,笑道:“怪不得脖子酸,頭越來越低,天都黑了。”
裴厭把他手里的花繩翻進自己手里,轉頭看一眼窗子,說:“我去灶房看看,估計水不熱了,得再燒燒。”
“行。”顧蘭時把他手上的繩子摘下來,放在枕邊,又道:“把燈點上。”
“好。”裴裴厭從泥爐膛里抽出一根快燒完的細柴,過來把油燈點燃,屋里有了一點亮,果然好多了,他又問道:“還喝水嗎?”
顧蘭時搖搖頭:“我不渴。”
見他玩了一陣比剛才精神頭要好,也沒有想睡覺的意思,泥爐旁邊堆著柴火,裴厭給爐膛添了兩根柴火,讓火繼續燒著,這樣陶罐里的水始終是熱的。
從臉到腳該洗的都洗干凈,天已經徹底黑了,冬天就是這樣。
一點昏黃火光晃動,顧蘭時還惦記著翻花繩,今天水不是特別燙,草草搓洗一遍就抬腳擦干了。
等裴厭倒了水進屋,他用針挑了挑燈芯,見火苗竄長,比剛才亮一點,拉著人坐在炕上又開始玩。
翻花繩一玩就是許久,直到兩人都盡興。
雪下了四天,第四天下午的時候才停,頭頂依舊覆蓋著烏云,太陽沒有出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