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舊衣,也是托伯娘閑時給改大了一點,自己就兩身換著穿,要是一身弄得太臟,又沒換洗的,東家會嫌棄,沒辦法把自己的衣裳改給弟弟。
夜里還好,起碼能燒炕,白天下雪刮風不想出門,徐瑞兒就縮在炕上,裹上舊被,不至于凍得打寒顫。
只是天稍微晴了,他經常要去撿柴火,不得不出門,這一身衣裳確實不怎么抗凍,他便和其他人一樣,將蓑衣穿上,能套幾件是幾件,以抵御寒風。
徐啟兒想了半天后,抬頭說道:“這樣,明天買上一斤肉,正好我在家,熬半碗豬油,能吃得久一點,剛才回來時,蘭時哥哥也這樣說。”
一斤肉。
徐瑞兒黑瘦黑瘦的,聽見要買這么多肉,眼睛睜大了一瞬,之前買肉都是半斤半斤買。
如今有工錢了,雖然不敢亂花,但冬天能讓弟弟稍微吃好一點,也是值得的,徐啟兒下了決心,就買一斤。
他又看向徐瑞兒左袖子,說:“明兒我給你縫縫。”
“行。”徐瑞兒不怎么在意這個,要是縫衣裳,哥哥不在家,他自己有時掛破了,就找針線隨便一縫,只要縫住別開線就好,管不了什么針腳不針腳。
這回袖子破了,是因為和別人打架,下午徐啟兒剛回來的已經問過他。
村里的小孩,尤其那些小子們,少不了有幾個壞的,湊在一起就更壞。
見徐瑞兒一個人,連爹都沒有,哥哥又不在家,在路上碰見了,不是罵就是打,甚至還搶他手里東西,徐瑞兒之前吃過好幾次虧,有時跑也跑不過,只能挨一頓打。
要是有心好的大人經過,還能喝罵兩句,那幾個小子一看大人來,四散就逃了。
徐瑞兒人瘦小,不怎么聰明機靈,從小卻有些倔性子在,回回挨打嘴上都很硬氣,愣是不服軟,被揪著頭發讓他叫爺爺的時候,他從來沒叫過一聲,隨后便是拳頭和巴掌落下來。
挨打的時候總是被推搡在地,衣裳弄會弄臟弄破,打疼了忍過去就好,他自己沒錢,又心疼衣裳,后來學會了躲,只要遠遠看見那幾個人,要么繞路要么跟著旁邊大人一起走,那幾個小子都是再壞,也不敢在大人面前直接動手,頂多追在身后罵他幾句。
有時遇到他們故意堵截,那挨打就避不開了,好在這樣的次數不多,即便冬天,家家都有活干,小孩也逃不開。
也得虧他姓徐,徐家在小河村是大姓,一直占著里正的位子,里正徐承安和他一家還是血緣親近的本家,這幾個小子再作惡,也不敢真欺負太狠,頂多背著人揍他一頓取樂,掰斷手指打斷腿這種事不敢做。
其他村子出過這樣叫人膽寒的事,別說性子惡劣不堪的半大小子,連大人都有作惡的,欺負人像是他們的天性,隨便就可以做到。
而昨天,徐瑞兒上午去山上撿柴火,路上沒看見那三個常常欺負他的半大小子,心里松了一口氣,沒想到在山坡上卻遇到了一個。
林驢兒也是往山上去撿柴,不想半路碰到徐瑞兒,好幾天沒打架,他自覺有點手癢,學著家里干活的大人往掌心吐兩口吐沫,搓兩下就堵住徐瑞兒,抬手就朝徐瑞兒腦袋上拍一巴掌。
他比徐瑞兒大三歲,跟打小雞仔似的,一點都沒在意。
對他幾個,徐瑞兒早恨得牙根癢癢,只是平時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根本打不過人家三四個小子。
可這回,只有林驢兒一個。
他腦海里浮現出之前徐明子搶錢,裴厭動手的場景,那一次徐明子倒地之后,他也撲上去廝打甚至上牙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