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掏出荷包,先打開看一眼,這回里頭都是碎銀子。
即便是鎮上的藥鋪,平時結賬往來也少有大銀錠,散碎銀子用的最多。
這對他倆來說也挺好,畢竟只是小本生意,平時也不怎么做大宗的買賣,太大的銀兩一個不方便帶,另一個也不方便找零兌換。
過小日子,還是碎銀最實用。
聽到西屋里母雞咕咕咕叫,顧蘭時把荷包勒好,揣進懷里笑瞇瞇說:“我去看看,是不是下蛋了。”
因雞蛋甕就在堂屋,他什么都沒拿,直接進去,在炕上的稻草里翻找摸索,撿到了三個雞蛋。
即便沒下雪,除了夜里,白天有時候也會燒西屋炕,屋子里始終暖暖和和的,母雞下蛋才勤。
出來后關好西屋門,顧蘭時把雞蛋放進鋪了谷糠的甕里,蓋好壓翁的石板,確定沒有縫隙,老鼠跑不進去才放心。
見裴厭在東屋伸手烤火,這次灰灰和灰仔也進去了,蹲坐在火盆前不知嘟囔什么,喉嚨里都嗚嗚嗚的。
顧蘭時看見墻角的土堆,過去從里面扒拉出四個野薯,拍拍野薯上的土,隨后兩手抱進屋里。
裴厭用一根木柴把盆里的火撥開,等他把野薯都放進去后,又把火和灰撥回去,覆蓋在野薯上。
“下午吃什么?上次買的好酒還沒開封呢。”顧蘭時坐下后問道。
裴厭想了一下說:“肉還有嗎?骨頭是不是還沒吃完?”
顧蘭時滿眼都是溢出來的笑,說:“都有呢,等會兒我去把骨頭燉了,正好下酒,再炒一碟雞蛋,對了,吃花生米嗎?吃的話再炒碗花生米。”
“變天了,反正沒什么事,喝點酒暖和暖和。”
“好。”裴厭點頭,見顧蘭時也伸手出來烤火,他情不自禁,捉住了夫郎一只手。
比他小的手纖細卻不柔弱,一摸手掌,就知道常年干粗活,有明顯的繭子。
天冷以后,又洗衣服又做飯的,盡量用了熱水,但冷風一吹,哪能一直都是熱的,不免變得粗糙起來,甚至有點皸裂。
去年還沒這樣。
裴厭眉頭皺起,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顧蘭時手指指背,說:“干不干?”
不等顧蘭時說話,他又道:“下次再去鎮上,買點擦手的脂膏,胭脂鋪子就有賣的,擦了比豬油更好,既不滑膩,還更滋潤。”
有時苗秋蓮會帶著妯娌兒媳過來串門子聊天,他在旁邊添茶倒水,也聽了一耳朵女人和夫郎的事。
顧蘭時原本想說不用,要是太干或者裂口子了,抹點豬油潤潤就好,以前都這樣過來的,但見裴厭一副鄭重的模樣,他彎了彎眉眼:“好。”
第181章
外頭風大了,裴厭把外頭的泥爐連同陶罐提進來,屋里火盆燃著,炕雖然沒去燒,因悶了木炭,此時還留有一些余溫,隔絕了寒冬冷意。
布手套說簡單也沒那么簡單,戴著是要干活,手指若包在一起沒有那么靈活,因此得把手指頭分開套上去。
正好裴厭在家,顧蘭時把剪好的布條一對折,在裴厭手指上比對,看看長短和手指粗細,干慣了這些活,比劃一下心里大概就有了數,于是穿了針線開始縫。
裴厭用木柴撥拉了一下火盆,又給里面添兩根柴,火苗聚在一起燒得挺旺,漸漸連人臉頰也烤的有些干熱。
他端來兩人茶碗,放在一張高凳上,都給續了熱茶,自己先喝兩口,放下后說:“稻草和麥草今年費得多,豬、毛驢吃一些,窩里還要鋪一堆,再加上雞窩鴨舍里塞的,隔段時間還要換一次,西屋倒還好,只給炕上鋪一層,但換得勤,同樣消耗快,得買一些回來。”
顧蘭時停下手里的針,轉頭看他,說道:“我昨天去抽麥秸也發現了,比去年用得快,買的話,不如先在村里問問。”
他想了一下,開口:“家里麥草堆稻草堆壘的比咱們高,還好幾堆,年年都能用到麥子打下來那時候,這樣,改天回去問問,看爹賣不賣。”
顧鐵山種了十畝地,每年五月有新麥秸,九月底十月有稻桿,曬干后一層層壘起來,軟柴是不愁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