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叫星星。”顧蘭時忽然開口。
裴厭視線從睡著的孩子臉蛋上挪開,看向他目露疑惑,沒有一下子聽懂。
顧蘭時笑著躺好,說:“我是說,孩子應該叫星星。”
他很高興,又道:“你看,眼睛那么黑那么亮,像不像晚上的星星?”
看見那雙大眼睛以后,這個小名兒一下子浮現在他心間。
“不叫魚兒了?”裴厭問道,他倒是都行,兩個名字都是顧蘭時想的,自己沒出力,不好隨意決斷。
“嗯,就叫星星,小星星。”顧蘭時嘿嘿傻笑,想了一下又說:“小魚兒留著,以后肯定能用上。”
裴厭一頓,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也對,他倆肯定不止一個孩子。
以后。
原本沒有實感的兩個字突然有了分量,似乎窺見了幾個幼童在屋里院子玩耍嬉戲,一股說不清的感覺盈滿心間,漸漸地變暖,流淌在四肢百骸。
得知小外孫乳名叫星星,苗秋蓮樂得什么似的,見裴厭送了穩婆回來,交代了一番后,才帶著竹哥兒和花惜霜回去,忙了一上午,家里還有好多活呢,周淑云她也叮囑了,讓好生照看。
出門時她還在念叨,得虧姑爺不怕花錢,雇了個人來,不然她要是忙不開,就沒人照顧她蘭哥兒和小星兒。
至于裴厭,平時做飯洗衣還成,漢子哪里是伺候月子的料,少有男人會去干,因此她并不指望。
東屋。
孩子吃過一頓乳果,再次睡著了,見顧蘭時也閉上眼睛,裴厭給一大一小掖掖被角,輕手輕腳出去了。
方才所有人已經吃過飯,周淑云在院里拆染血的褥子,今兒太陽不錯,早早洗了,見他出來,壓低聲音說:“乳果只備了二十個,這七八天足夠,后邊要秋收,就忙了,這幾天要是有空,還是多摘些回來。”
裴厭因為心神都在顧蘭時和孩子身上,都沒想起這個,聞言點點頭:“好,周姐姐,我這會兒就上山。”
有乳果樹的山谷較遠,上回去摘只是提前備下,這次沿著山路趕,心境有了些許變化,孩子的口糧可不能短缺。
星星吃乳果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吃的那叫一個有勁,哼唧著,那么小的手攥成了拳頭。
一想到兒子肉乎乎的小小拳頭,裴厭臉上不由自主有了笑意。
等顧蘭時睡醒,轉頭看見地上有一筐乳果,就知道裴厭上了趟山,他沒有喊人,獨自撐著慢慢坐起,靠在炕頭,見小星星還在睡,他滿眼都是笑意,仔細看一會兒,覺得星星還是像裴厭多一點。
房門吱呀輕響,裴厭原本只想在門外看看,不想人已經坐了起來,他連忙進屋,問道:“餓不餓?周姐姐蒸了蛋羹,還是說想吃別的。”
顧蘭時開口:“先給我倒碗水,渴了。”
裴厭立即照辦。
放下茶碗后,顧蘭時說道:“那就吃蛋羹,香油少些,睡前吃了半碗面,不是很餓。”
“行。”裴厭腳下不停,又去灶房給他端雞蛋羹。
雞蛋羹正好,嫩嫩的,顧蘭時吃了兩口問道:“什么時辰了?”
裴厭坐在炕沿,看一眼還在睡覺的孩子,說:“申時初,還早著,你再歇歇,晚飯想吃什么我讓周姐姐去做。”
“嗯,等會兒再說,一時還想不到。”顧蘭時說道,很快就把一碗蛋羹吃完。
身上又有點疼,他把空碗遞給裴厭,自己往身后的軟枕上依靠,等疼勁過去后,開口道:“娘說了,過了這幾天就好。”
“不用找郎中來看?”裴厭神色緊張。
顧蘭時笑道:“不用,多數人都這樣,你問周姐姐,她肯定也這樣說,剛生,還不得個幾天休養,手上劃了口子,沒好利索的時候不也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