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顧蘭時笑罵道。
又有兩顆乳牙冒了尖,孩子說長牙就長了,近來許是長牙不舒服,總會哭鬧,有時不論誰抱著,星星低頭就咬胳膊咬肩頭,裴厭去鎮上送貨,順便就買了幾支花椒木做的磨牙棒,給他去嘬去咬。
等星星再長大些,就能啃動饃饃了。
顧蘭時又拿起一個杏子吃,他自己倒不用剝皮,杏子皮已經不酸了。
星星坐在椅子上,胖乎乎一團,小大人一樣往后靠住椅背,吃完嘴里的杏肉又啊啊叫,催促阿姆給他剝。
自家種的果子隨吃隨摘,這兩天杏子軟了,家里人過來串門,無論大的小的,進門先往杏樹底下走,摘兩個連洗都不用,用手擦擦就能吃。
顧蘭時特意讓狗兒摘了半籃回去,給花惜霜吃,至于竹哥兒,他隨時過來就能吃,自己也懂事了,不會饞小嫂嫂那一份。
一大一小吃杏子都高興,沒多久裴厭回來了。
他如數把錢交上。今天又去了一趟府城,花成方在鄭宅小管事做得穩,除了雞蛋,拉去一些新鮮山貨野味,也會捎帶著收去廚房,能多賺一點。
賣貨有路子,每月的進項就穩,零零總總加起來,這個月又有一兩多了。
顧蘭時收好錢出來,就看見裴厭站在星星坐著的椅子前面,正給兒子剝杏。
他太高,星星仰著腦袋盯杏肉。
顧蘭時笑道:“再吃一個就端走,你到灶房去吃,已經吃了好幾個了,就算杏肉軟爛,也不好叫他多吃。”
“行,我知道了。”裴厭剝下杏子皮,把杏核去掉,杏肉都給了星星。
星星很高興,小手摧殘杏肉,捏的不成樣子,砸吧著小嘴巴沖爹爹嗚嗚學語,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太陽被云層遮住,遠處天際似有陰云漸漸上來。
顧蘭時燒了水,趁半下午還有些熱意,給星星洗了澡,胖手就不說了,吃杏肉吃的胸脯和腿上都黏糊糊。
每次給兒子洗澡,兩人都笑瞇瞇的,星星肥嘟嘟,坐在澡盆里那叫一個好玩兒。
趁著鍋里有水,長工也不在,顧蘭時和裴厭都洗了頭洗了澡,頭發干了以后,渾身都舒爽。
星星在炕上爬,最近爬的越好了,手腳并用蹭蹭蹭,不是往阿姆就是往爹爹懷里爬,被夸兩句,就樂得咯咯笑,甚至啊啊叫。
有孩子以后,家里很少清靜過了。
顧蘭時和裴厭有時會覺得耳邊嗡嗡的,但從不覺得星星煩人,孩子不就這樣,況且星星乖乖玩耍,還有安安靜靜睡覺的時候,真是讓人打心眼里稀罕。
夜色融融,月光不甚明亮。
顧蘭時拍睡孩子以后,翻個身和睡在外側的裴厭說話。
“娘說后天去看看大姐姐,要是明天沒下雨,我也跟著去,爹趕牛車,走得慢,我帶星星一起。”
“好。”裴厭低低應一聲。
嗓音沉而悅耳,像是有什么在心尖上掃過,癢癢的。
顧蘭時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不自覺彎起唇角,忍不住往裴厭那邊蹭了蹭,抱著人又把耳朵貼上去,去聽裴厭沉穩的心跳聲。
他忘記自己是什么時候發現的,每次只要一聽到,心里就很踏實,所有不安和危險,仿佛都被擋在遠處。
偶爾夜晚噩夢驚醒,只要摸到裴厭在旁邊,噩夢帶來的陰霾云散煙消,再不會困擾到他。
裴厭溫柔而順從,從不推開顧蘭時,并且留戀于夫郎對他的依賴,他只會抱著顧蘭時。
這是他唯一擁有的,也慶幸自己抓住了——險之又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