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摔在集裝箱上,發出令人心驚的巨響,又因為巨大的慣性繼續翻滾,最后跌落到粗礪冰冷的地面上。
長柄刀在下墜過程中被障礙物刮掉了,刀尖從周屹的肩膀抽離出去,可以聽到清晰的、刀刃摩擦骨肉的沉悶聲響。
郁理以為自己的骨頭會散架,但實際上并沒有。
因為周屹緊緊護住了她。
劇痛使她的大腦無比清醒,她聞到溫熱的血腥味,聽到強烈的心跳聲,但不確定來自于誰。
郁理突然有點后悔。
如果早知道周屹會接住她,她就不讓賀桐把長柄刀扔下來了。
他們狼狽地躺在地上,周屹仍然緊緊環抱著她,呼吸低沉而顫抖,每一下都帶動著胸腔微微震動。
郁理小心翼翼地出聲“周屹”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周屹垂下眼睫看她。
郁理認真地問要不要叫救護車你好像傷得很重。”
“沒事。”周屹穩住氣息,“你呢,有沒有哪里受傷”
“應該沒有。”郁理說,“就是地上石子太多了,我想站起來”
周屹聞言,立即松開她,然后起身將她扶起來。
他在扶她的時候很小心,因為擔心她可能會被摔傷,所以盡量托住她的身體,避免讓她做一些大幅度的動作。
郁理覺得他太緊張了。
雖然從樓頂摔下來確實挺痛的,但起碼有集裝箱做緩沖,已經比她預想的情況要好多了。
況且他受的傷明明更多。
郁理站在周屹面前,試著活動了下四肢,又扭了扭脖子,然后對周屹笑了一下。
“還好,胳膊腿都沒斷。”
但周屹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他盯著郁理的左肩,看著洇在衣服上的深紅血跡,眉頭深深蹙起。
“這是你的血”
“啊”郁理后知后覺地低頭看了一眼,“應該不是吧”
說著,她抬手在左肩處按了一下,一陣尖銳的痛意頓時涌了上來,疼得她一激靈。
周屹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好,立刻凝眸道“我看看。”
他將郁理的領口向左拉開一點,露出瑩白細膩的皮膚。在鎖骨旁邊、肩頭略微偏下的位置,一道大約有拇指寬的刀口格外醒目,正在緩慢地向外滲血。
這也是長柄刀留下的傷口。
當時那把刀自上而下貫穿了周屹的右肩,連帶著也刺中了郁理的左肩。好在刀口并不深,只是一點皮肉傷,所以郁理才沒注意到它的存在。
但周屹似乎很重視“還是去醫院吧。”
“好。”郁理也沒有拒絕,“你和我一起去。”
周屹猶豫了一下“我得去追賀桐”
“不用追了,他已經跑了。”
賀柏的聲音突然在上方響起,隨著幾下利落的連躍,他從集裝
箱上跳了下來。
他手里提著賀桐的那把長柄刀,刀刃上沾著斑駁血跡,正在順著刀尖緩緩往下滴落。
郁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周屹的肩膀。
整片右肩都被鮮血染紅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已經跑了”周屹蹙眉問道。
“對啊,像蜘蛛俠一樣。”賀柏遺憾嘆氣,“可惜,只能等下次再殺他了。”
說完,他走到郁理面前,仔仔細細地觀察她。
“你好像沒怎么受傷。”
“因為周隊幫我擋住了。”郁理平靜地說。
周屹看了她一眼。
他發現自己更喜歡她叫他的名字但這種話,似乎不太好說出口。
“也是。”賀柏笑了,“周屹的速度太快了,連我都沒反應過來。”
郁理沒說話。
她也沒有反應過來。
不如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設想過這個結果。
“先回局里吧。”周屹開口道,“她和賀桐待了這么長時間,需要做一個全面的精神力檢查。”
賀柏“行啊。”
一陣潮濕的冷風吹來,三人都沒有再說什么,快步向不遠處的越野車走去。
郁理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辦。
“對了,那只史萊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