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感受他右手邊傳來一股支撐的力量,他看向距離他半米遠的史蒂夫說“我們都以為你死了,隊長。也有人一直在找你,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你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他扶住史蒂夫的手背像老樹崎嶇的樹根一樣,能夠在長滿老人斑的皮膚下看到他的血管。而史蒂夫的那只手卻像正值壯年的樹的樹枝,每根樹枝的枝葉上都寫滿了生機。
史蒂夫攙扶著諾頓走到餐館里面,他說“我很抱歉,諾頓。”
“不用抱歉,隊長,”諾頓擺擺手,“我現在說這些也不是想讓你感到內疚,我只是太久沒見到可以聊那些話
題的熟人,特別那個熟人還是你,隊長。”
他們沒坐多久就等到了來接諾頓的人。史蒂夫和諾頓女士簡單地寒暄了一下,他自今天在博物館那里見到一臉茫然的諾頓之后就讓自己的朋友幫忙找到了諾頓家人的聯系方式,告知了他們諾頓現在的位置和情況。
陪著諾頓在紐約逛上一天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史蒂夫看向坐在座位上用勺子玩著土豆泥的老人。
“前幾年檢查出來有這個病之后他就時不時會這樣,有些時候他以為還在打戰,有些時候他以為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年輕人,”趕來接諾頓的是老人的孫女,她說,“感謝你今天的幫助,羅杰斯先生。從你發的短信來看,爺爺今天的狀態是這幾個月以來最好的了。”
對于生這種病的老人來說,沒有朝家人大吼大叫,沒有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跑的一天已經很不錯了。他們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都仿佛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無盡的恐慌淹沒了他們,以至于他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至于今天這場遲到了七十多年的見面,對于諾頓來說,也算是填補了一點遺憾。
這也是諾頓女士允許史蒂夫陪伴著她的爺爺走上那么一天的原因,她清楚美國隊長對于像她爺爺這樣的人意味著什么,那是他們在戰爭中的希望,又是他們在和平之后的遺憾之一。
“走吧,爺爺。”她攙扶起諾頓的手,他大半個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每走一步似乎都在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精力。
在路過史蒂夫的那里,他突然停了下來。諾頓伸出那根皮都皺在一起、無法伸直的手,指向史蒂夫,他說“你是”
他又忘記了眼前的人該怎么稱呼,真奇怪,他明明應該認識這個黃頭發的年輕小伙子的,就像他明明應該認識旁邊那個扶著他的女性一樣。
但他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我叫史蒂夫。”那個年輕人拉起他的手,將他扶到了車上。
“史蒂夫好名字,”諾頓說,“我有個朋友也叫史蒂夫,他是個英雄。”他像個喝醉了的老家伙一樣大著舌頭說著只有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你們聽說過他的事跡嗎他很有名的,還在戰場上救過我的命”
諾頓女士尷尬地笑了笑,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釋道“爺爺有時候就會這樣,他的記憶有些混亂。”
“沒事,”史蒂夫幫他系好安全帶,在諾頓的手過他的手背的時候,他笑著回握了過去,拉住了他老友的手,他說,“我知道他,諾頓。”
諾頓看著他們握住的手,眼底的疑惑一閃而過,他說“他是個好人。”
史蒂夫附和地點了點頭,他和諾頓女士說了幾句話,然后慢慢將身子從車中抽了出來。
他該走了,史蒂夫剛準備松開手,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彎下腰,讓自己可以直視著諾頓早已沒有焦距的眼睛。
他說“之前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還沒有回答,諾頓。”
諾頓看向他,只是他也忘記自己曾問過眼前的陌生人
什么樣的問題。
那個和他記憶中的美國隊長擁有相同的湖藍色瞳孔的陌生人說“我曾想過回到過去,但過去只能產生化石,而我的職責是讓未來變得更美好,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