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照殿是他的書房,換做以前,曲凝兮或許會避忌,但昨夜過后,她已然百無禁忌。
裴應霄所行是一條險道,比去年裴靖禮逼宮還要可怕,一旦揭露出來,絕無和解可能,敗落的一方必死無疑。
而且會牽連甚廣,其中包括了她的娘家。
曲凝兮不會去假設裴應霄的敗局,她相信他能替身后那一群人奪回一切。
她不是別無選擇,即便把選擇權遞到手里,她也會選陸氏。
華照殿內很寬敞,太子的假期還剩下一日,這會兒沒有屬官登門,里面略顯空曠。
裴應霄坐在書案后方,提筆處理一些緊急之事。
日光透過紗窗,帶來滿室耀目光芒,翩翩公子錦衣輕裘,握筆書寫的模樣,如同被框起來的畫卷。
曲凝兮見了,有一瞬的恍惚。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生得好看。
許多不善遮掩的小姑娘,看見他都禁不住露出癡態。
這會兒,她忽然覺得,倘若沒有前一輩人的恩怨深仇,他只做個純粹的陸家公子,估計一樣叫人趨之若鶩。
甚至沒有了太子的身份鎮著,會有人為他大打出手也說不定。
可惜沒有如果。
以前曲凝兮害怕裴應霄的心機深沉,善于偽裝,她根本分不清哪一張笑臉才是真實的笑。
現在,她慶幸他有這等城府。
“小晚瑜進門怎不過來”裴應霄停筆抬眸,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一直在盯著孤看呢。”
又是這種捉弄人的語氣。
曲凝兮指頭摳著衣袖掩蓋中的鐲子,走上前去,“哪有一直盯著看”
她覺得不太妙,對一個男子心生憐惜,往后可怎么是好
“殿下在忙么”曲凝兮看向他的桌面,有幾分雜亂,擺了好些信件紙條。
紙條很小,蠅頭小字,莫約是飛鴿傳書送來。
“不忙,”裴應霄道“他們遞了密信進宮,要開始了。”
曲凝兮的臉色驟然一肅,“他們有多少人”
“沒有多少,”裴應霄擱下毛筆,道“木倉幸安排的后手,不宜太多人知曉,否則如何作為籌碼。”
天慶帝怕的是他所犯的惡行被揭露,倘若知情者甚多,他還有什么顧忌的
越是見不得人的秘密,遮遮掩掩的,它才有分量威脅當事人。
曲凝兮微微仰著小臉,兩眼不錯地凝視裴應霄,看樣子他早有應對之策。
就跟下棋一樣,落下一子,就該提前考慮好后面的每一步。
“我有什么能幫你的么”
話問出口,曲凝兮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一無能力二無倚仗,能幫上什么
果然是那害人的憐惜之情在作祟。
下一瞬,她的腰肢被人圈了過去。
跌坐在裴應霄懷里,他一臉認真“孤既然特意告知你,自然需要安慰。”
啊“可是說不用安慰的也是殿下。”
他這般強大,哪里還缺旁人輕飄飄的幾句言語安撫。
“嘴上說不必,是故作堅強罷了,”裴應霄把腦袋貼了上來,“你且想想,該如何做”
“這”
這人體型高大,褪下衣裳一身結實精悍,卻非要在她面前做出小鳥依人的模樣。
一個勁往她懷里鉆。
曲凝兮忍不住紅了臉“你、你別亂蹭了”
裴應霄緩緩掀起眼簾,眸底微亮“可是我偏要。”
意外撞入掌中的白兔,香甜柔軟,被他給抓住了,此生就別想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