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雜草的縫隙,于清明的月色下,
姜泠看見那為首之人手臂上的四爪利鷹。
他并未說話。
只是動了動右手,
身后眾人立馬會意,一擁而上。
最東邊的房門被人兇巴巴地踹開。
那是綠蕪與青菊的房間,所幸,今日金善寺內住持要禮佛,姜泠將二人遣了過去。
另一撥人踹開了西側的房門。
那些人的蠻力極大,只一下,便將整個門框都踹得摔在地上。火光沖天,看得姜泠有幾分心悸,忍不住往柳恕行身后躲了躲。
察覺到她的緊張,男人加重了手上力道,捏住她的左手,往她的手背上傳遞了些熱度與力量。
他似乎在用眼神說別害怕。
一邊是熊熊燃燒的火炬,另一邊是烏泱泱的人馬。二者都讓姜泠心悸,可當她聞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清香時,卻忽然感覺這一切沒有什么可怕的了。
柳恕行的眼睛很漂亮,于寂靜幽深的夜色之中,莫名讓姜泠感到幾分心安。
西廂房,無人。
東廂房,無人。
灶房,依舊無人。
即便相隔得很遠,姜泠仍能感覺出來那“四爪利鷹”的氣焰暴躁。
柳恕行勾了勾她的手指,示意她借著夜色與雜草的掩護,繞著后院走下山。
不能坐以待斃。
她緊張地點點頭。
走。
她貓著腰,躡手躡腳。
所幸今夜月色不甚明亮,足以將二人的身形很好地遮擋住。他們佝僂著腰身,步步踩在樹影之上。似乎怕她跌倒,又似乎擔憂她心中驚懼,柳恕行一直貼心地扶著她。男人手指修長干凈,緊攥著她藕節似雪白纖細的手臂,慢慢往后院門處挪動。
月色沉寂,恰恰落在那一對鷹眼之上。
姜泠瞧著,眾人于那三間房內經過好一番搜尋后,徒勞無獲地走至四爪利鷹身前。后者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他的右手緊攥成拳,轉頭望著這一方清幽的庭院。
上山之前,他特意命人在山腳處守著,如若那大魏皇帝下山,定會有人向山上傳遞信號。既然沒等到信號,就說明對方一定在這金善山上。
“放火。”
他想也不想,冷漠下令,“燒山。”
因是所隔甚遠,姜泠根本聽不清四爪利鷹說了些什么,只能看見那人的唇角動了動。緊接著,立馬有濃煙自他身側生起,眼前的房屋已被那人點燃
她大驚,攥住了柳恕行的衣袖
“他們這是要燒山”
她知道步瞻是個瘋子,卻不曾想他竟瘋狂到如此地步。金善寺乃國之圣廟,對方前陣子剛假惺惺地此處行了護國禮,此刻為了逼她出來,竟想著一把火將此地全部燒干凈。
她被濃煙嗆到,險些咳了出聲。
柳恕行捂住了她的嘴,欲往后院撤去,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搖搖欲墜的火海。看
見火光沖天,姜泠雙腿有些發軟,她忍不住往男人懷中靠了靠,一張小臉兒登時變得煞白。
步瞻知道她怕火。
卻還要用這種方式,逼得她出來。
大火迅速蔓延。
她的雙腿直不起來。
“走。”
柳恕行大手撈起她。
“快走。”
她的額上冷汗撲簌,宛若黃豆,顆顆墜落下來。姜泠的脖頸間亦沾滿了冷汗,她渾身虛弱無力,被柳恕行攙扶著,才得以艱難地往前走。
“轟”地一聲,似有什么東西倒塌。
是灶房。
姜泠轉過頭,只看見灶房已成一片廢墟,緊接著,更有房屋傾斜,朝著這邊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