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走過來,姜衍往后退了一退。
周圍將士也都對他又敬又畏,自覺地讓出一條道兒。姜泠睨下眼,眼看著步瞻伸出手,從阿衍手中接過牽繩。
姜
衍道“臣想起還有軍務未曾處理,先行告退。”
步瞻嗯。”
臨走時,姜衍沒忍住回過頭,朝姜泠這邊回望了一眼,他眼中隱隱帶著些不安之色。
步瞻喚來下人,取來一根調馬索。
見著姜泠還在兀自出神,他微微蹙眉,嚴肅道“抓緊韁繩。”
許是那語氣過于嚴肅,姜泠右眼皮突突跳了跳。韁繩纏繞在她手指間,稍微有些發潮。
“你”
她望著一襲梨花白衣的步瞻,一時無言。
然,對方卻不惱,驅散了周圍的下人,兀自執著調馬索,開始教起她騎馬來。
初坐于馬背之上,從上往下看,那高度有些嚇人。
見狀,步瞻輕聲開口,嘗試著去教她
“不要抓馬鞍,腿放松,如若你還緊張,可以嘗試著前傾身子去摸摸馬耳朵。”
不抓馬鞍,腿放松。
深呼吸。
姜泠手指將韁繩捏得更緊了,聽著步瞻的話,將上半身往前傾了傾。
馬耳朵毛茸茸的,很好摸。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呼吸,紅纓又打了個響鼻。那無端的一聲響,令姜泠的手指抖了一抖。見她有些被驚嚇到,步瞻攥著調馬索又走近些,扶住了她輕顫的小臂。
她的手臂極纖細,雪白得宛若干凈細嫩的藕節。
步瞻的手掌將她扶得極穩,從他的掌心處緩緩傳來溫度,帶著幾分安穩人心的力量。
“不要害怕馬,你越害怕,他就越不會被你馴服。”
他的語氣明明和善,眼神明明十分溫柔。
姜泠抬起眸,望向男人的側臉,竟有一瞬之間的恍惚。
他的面容微白,看上去雖有些疲色與病態,可那雙銳利的鳳眸中,卻有一種逼迫著人臣服的壓迫感和馴服一切的野性。男人微抬著光潔的下巴,日光就這般耀眼地流淌下來,山風吹鼓起他的袖擺,這世間的風與光盡數落在他周遭,閃耀得不成樣子。
服從,命令。
在他的認知里,這世間的一切,都該由他去馴服。
姜泠的手指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莫緊張,注意腰背、雙腿,以及韁繩之間的配合。”
“”
“身子不要往后倒,向前傾斜一點,再直一些。”
他伸出手,扶了扶姜泠的背。
即便她隔著厚厚的衣裳,姜泠卻莫名覺得,自己后背微微有些出汗。
她抿了抿唇,并未接上步瞻的話,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這一條韁繩之上。
“也不要一直趴著,慢慢坐起來,四肢放松。”
姜泠循著步瞻的話,逐漸適應了坐在馬背上的感覺。
正如阿衍所說,紅纓雖然看上去高大兇猛,實則很是聽話。她也不知與紅纓磨合了多久,只記得步瞻一直在她身側跟著,手里攥著調馬索,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慢慢
的,她感覺馬背上的身體越來越輕盈,甚至還可以控制著紅纓變換慢步與快步。
風聲颯颯,從耳畔穿過,萬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