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一日,陽光格外綿長,謝云初昨夜折騰一宿,今日睡得有些遲,醒來時,可愛的女兒已在床前咿呀咿呀。
珂姐兒愛笑,乳娘抱著她坐在梳妝臺前的錦杌,讓她看著娘親梳妝。謝云初有了前世的經驗,曉得孩子總抱著不好,
照樣去院子里鋪一些褥墊,看著她,讓她多爬爬。
乳娘心疼,小聲辯道,二奶奶,咱們姐兒這么弱,若是曬黑了怎么辦
她哪里弱了,虎成這樣,再說曬黑了就曬黑了,爬得好方走得穩。
乳娘見謝云初堅持也不敢多嘴,抱著孩子出去了,不一會秋綏和冬寧帶著丫鬟在院子里拼出幾張羅漢床,墊上舒適柔軟的褥子,最后再鋪上一層細密的象牙墊,讓姐兒在上頭玩。
冬寧將自己做好的一些玩具擱在盡頭,引得姐兒爬,珂姐兒撒丫似的在墊子上亂竄,小腿一蹬蹬,十足有力。
少頃謝云初用了早膳出來,坐在廊下看書,她昨夜便著人與姜氏告了假,今日不過去晨昏定省,不一會秋綏從前院得到消息,
“主兒,少爺來了,在書房跟咱們姑爺一塊讀書呢。”
原來王書淮今日休沐,便約了謝云佑來府上教導課業。
謝云初自然很高興,吩咐人備茶水瓜果,中午又親自下廚做了幾個拿手的菜。午時遣人去請二人來后院用膳,謝云佑來了,王書淮卻沒來。謝云初詫異問,你姐夫呢
謝云佑神色倦怠,顯然有些沮喪,耷拉著腦袋在廊廡錦杌坐下,姐夫有公務要忙,讓我先來吃。
謝云初瞧他臉色不對勁,你這是怎么了
謝云佑捧著臉,將白皙的俊臉埋入掌心,對自己很失望,“我跟姐夫差遠了,姐,這回秋闈我怕是考不上了。
謝云初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弟弟自幼調皮不愛讀書,反觀陸姨娘之子謝云舟日日秉燭夜讀,父親喜歡謝云舟,對著謝云佑就沒好脾氣,動則拿著兩個兒子比較,久而久之,謝云佑越發厭惡讀書,后來去了嵩山書院雖然有了起色,可論科考還是遠遠不及。
“都說三十明經,五十進士,進士若這么好考,何至于有人為此愁白了頭,你且別沮喪,今年不成,
咱們再讀三年,若實在不行,咱們再尋旁的出路。”
謝云佑懊惱抬眸,“可姐夫中狀元時才十八歲。”
謝云初笑,你今年才十六歲呀,你懂得拿你姐夫做標榜,這就是進步呀,佑兒,不要急,聽你姐夫的,慢慢來,夯實基礎。”
謝云初招呼弟弟用午膳,又著人將王書淮的菜裝入食盒,謝云佑卻道,
一起裝食盒吧,我親自給姐夫送去。
謝云佑擰著食盒到了書房,見王書淮還坐在書案后看文書,踱步進來先笑瞇瞇喊了一聲“姐夫”,又將一旁四方黃梨木桌案上的玉勾云紋宮燈給挪走,親白替王書淮擺膳。
茭白小炒肉,魚羹湯,清蒸天麻乳鴿,東坡豆腐還有一道杏酥飲,和蓮房魚包。王書淮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佳肴,愣了好一會兒。
那道蓮房魚包是謝氏拿手好菜,恍惚記得她懷孕那一年的夏日,她隔三差五給他做,他在家里,她親自送來書房,他回衙門,她著人追去官署區。
曾經不屑一顧,如今卻要沾旁人的光。
王書淮喉結滾了滾,迎著謝云佑的笑容,慢慢將滿腔的酸楚壓下去。
下午,王書淮挑了些書冊,吩咐謝云佑苦讀,便讓他回去了。將人送走,打算回一趟官署區,哪知一抬眼,卻瞧見謝云初抱著孩子在花廳處玩耍,
謝云初臉上掛著笑,“春景堂熱,我帶著珂兒來此處納涼,會不會吵到你”花廳前面便是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