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月洞門前,卻見一熟悉的身影抱劍倚在門檻處,正是匆匆南下的齊偉。明貴瞧見他,神色大亮,齊偉,你可過來了,那個,我媳婦可托你捎東西來了。
齊偉神色淡淡將身后一個包袱扔給明貴,尊夫人說了,你若是在江南不老實,就等著回去跪搓衣板。
明貴眼眶發熱抱著包袱,聞著熟悉的氣味,哽咽,
34傻婆娘,我怎么會去外頭尋花問柳,我有這
個心思嗎說到最后有些埋怨妻子不信任他,委屈地發酸。
齊偉沒管他,而是恭敬地朝王書淮施了一禮,
公子,幸不辱命,將公子吩咐諸事辦妥。
清凌凌的月光下,年輕的男人一襲青色官袍,挺拔又矜貴,他雙臂輕垂,面無表情地看著齊偉,半晌吐出一個沉啞的字,好。
隨后,冷沉的目光銳利地掠過明貴手中的包袱,漸漸移至齊偉身上,
“沒別的了”
齊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
王書淮眉峰陰沉,忍耐著脾性道,夫人可有話捎來齊偉回想離京前,他請見謝云初,可有什么衣物捎給王書淮,謝云初柔和笑道,
“衣物我先前已備了幾十身,二爺夠穿,國公爺也親自拿了五千兩銀票給他,二爺當是吃穿不愁,我沒什么不放心的。
齊偉搖頭,
“夫人說您萬事齊全,她無需備什么。”
王書淮沒有再問下去,只身回到冷冷清清的書房,獨自枯坐,明貴樂呵呵抱著包袱跟進來要替他點燈,王書淮坐在暗處道了一聲,不急。
明貴有些愣,王書淮喜怒難辨,明貴難得管他,又看了一眼懷里的包袱,笑嘻嘻道,二爺,那個,小的想回一趟廂房,將這包袱收拾下。
說白了就是想看看妻子有沒有給他捎信箋或旁的物件。
即便看不清明貴的神色,從他語氣里分辨出輕快欣喜以及迫不及待。王書淮臉上依然沒有半絲表情,只從胸腹里悶出一聲嗯。
明貴離開,齊偉則立在支窗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直到絞盡腦汁想起一樁要事,飛快回到自己住處,提來一樣東西,
“哦,對了,二爺,屬下捎了一件東西來。”王書淮迅速偏轉過眸,語氣極度平和,“什么東西”
“一盞花燈”
八面玲瓏百轉花燈盈盈破開一片夜色,暈黃的燈芒傾瀉而出,如一團柔軟的光亮,幾乎要照亮王書淮的心,他緩緩起身,來到窗前。
恍惚記得今年元宵還是去歲七夕,她繡了一盞大紅粉地牡丹紋的六面紗燈,那日她躡手躡腳來到書房,輕輕吹了他的燈,隨后將燈盞擱在桌案上,燈芒四射,將一朵朵嬌艷的牡丹投射在漆黑的墻壁
上。
她心思靈巧,手藝精湛,他當時瞧了也覺驚艷。而今日這一盞燈,嵌著金玉綠松,比往日更加奢華。下意識伸出手,窗外的齊偉冷不丁開口,
這是信王殿下七夕節贈給少夫人的燈,夫人的掌柜以為是您所贈,錯留了下來,小的悄悄取了來,您看是不是得扔了
王書淮眉梢的柔光在一剎那間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