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望著這個自己一路看著長大的姑娘,看著她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成為一個男人的妻子,看著她日夜不須臾離伺候別的男人
如果她心甘情愿,矢志不渝,他也不會強人所難,他也無縫可鉆。可現在云初,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動了和離的念頭謝云初再一次哽住,前世她成婚后,他不曾打攪她,今生莫非是看出她對王書淮不再死心塌地,
故而起了心思,于是她斷然否認,“我沒有。”
這話可以當著任何人承認,唯獨不能當著信王的面承認。
面對一個對她百般示好的男人,說出任何柔軟柔弱的話,是另類的勾引與暗示。她不會給信王任何機會。
“你說的如果是上回在茶樓的事,那我告訴你,我們幾個手帕交均在嘮叨家里的婆母丈夫,人人嘴里嚷嚷著和離,我也不過是說幾句醉話,當不得真。
如果,您指的是這回我替王書淮拒絕江南豪族聯姻,那我也告訴你,這是我維護婚姻的策略,哪個女人愿意和離珂姐兒那么小,我怎么舍得拋下她
“退一萬步來說,信王殿下,我對您沒有半絲男女之情,即便我真和離了,我也不會答應您,我心里曾拿您當兄長對待,可現在您的一言一行對我造成了困擾,我恨不得對您敬而遠之,恨不得永遠不要看到您。”
左右信王前世也沒有成功,她眼下說話也無需顧忌。她汲取上回的教訓,炮語連珠,沒有半分遲疑。
信王面無表情聽她說完,情緒沒有絲毫變化。
可就是這樣一張冰冷威嚴的臉,令謝云初生了幾分膽怯,她往后挪了挪,做出防備的姿態,眉尖細細蹙著,有些害怕。
信王見狀,立即收了威壓,緩緩吐了一口濁氣。他眉目低垂,執起那杯茶茗,淺淺啄了一口。
旁人嘴里嘮叨著和離是氣話,謝云初不是,她從來不是如此輕浮的女子。這丫頭懼怕他是真,想和離也是真。
他恨自己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如此越發收不住心。現在說一切均是多余。
謝云初少時對他并非不好,那個時候也曾被他哄得嬌滴滴喚他一聲哥哥,誰欺負了她,他替她撐腰
,有浮浪少年見她生得玉雪可愛,愛逗弄她,也是他站出來替她出氣擺平,她曾經是信任而仰慕他的。
怪只怪他要走的路太艱險,謝家不敢拿滿門性命賭前程。怪只怪他們之間橫梗著一個王書淮。
罷了,待將來大局定下,謝老再無顧忌,屆時將王書淮一除,謝云初不改嫁他都難。他不覺得自己手段卑劣,江山他要,謝云初他也要。
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拉開,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立在門檻外。他披著一件玄色大氅,長身玉立,神色冷淡得幾乎看不出任何怒色。信王看到王書淮并不奇怪,也沒有半分被抓包的尷尬。
而王書淮對信王似乎也無惱怒,甚至嗓音依舊清潤,不動聲色朝謝云初一笑,夫人,天寒地凍,我來接你回府。
謝云初僵愣了下,二爺
連忙扶著茶臺而起,因起得太快,身子微有踉蹌,王書淮立即跨過門抬手扶了一把。隨后便順勢握住了妻子的手腕,不曾松手。信王依舊坐在茶臺后,目光不經意掠過二人相牽的手,漸而移向謝云初的臉,
云初,我的話你好自思量。
謝云初心里給氣笑了,面上卻冷聲回,我的話也請殿下好生思量。信王沖她笑了笑。
王書淮牽著謝云初離開,不曾看信王一眼。
兩個大男人始終當對方不存在。
跨出茶室的門檻,王書淮主動從夏安手里接過謝云初的披風,親自將她兜住,隨后繼續牽著她下樓。
安靜的樓梯間唯有夫妻倆咚咚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