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初被他握著,手背微熱,偏過頭看著丈夫的側臉,他眉目依舊淡漠,分辨不出半絲端倪,但謝云初知道他定不高興,原想解釋幾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既然他早已知道,也不必解釋了。
她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王書淮若介意,她也無話可說。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段婚姻對于她的牽絆已經越來越少,有了自己一片天地后,無論何時何地,她均是松弛自信,伸展自如。
謝云初很喜歡現在的心境,從容地跟著王書淮出了茶樓。王書淮也不需要她解釋,方才她那一番話已表明一切。風雪欲大,他越發握緊了妻子的手,穩穩地將她扶著上了馬車
。
馬車內安置了一個小爐子,熱騰騰的暖氣撲來,謝云初迫不及待伸出手懸在爐子上頭烤火,王書淮攏著一件外袍,靠在車壁閉目假寐,看得出來,他神色極是疲憊,下顎甚至還有明顯的胡渣,必定是星夜兼程趕路,謝云初沒有問他為什么回,左不過跟上回一樣是朝中那些事。
他在江南“沾花惹草”,她這里又出了一個信王。
夫妻倆誰也沒有責問對方,不知是默契,還是不在乎。
馬車停在王府側門時,王書淮自然而然清醒,先一步跳下馬車,等到謝云初鉆出車簾時,便見面前伸出一只手。
寬大而布滿老繭。
夫妻倆無聲對視一眼,謝云初搭在他掌心,王書淮將她摻了下來,握著她沒有再放。謝云初也就由著他了。
前兩日齊偉已轉告她,王書淮回絕了江南豪族的好意,依舊勢如破竹地進行田地清丈。
謝云初這個時候才恍惚想起,前世王書淮一路從七品翰林殺至首輔,意圖給他送女人的不計其數,王書淮從未收過,這一回做出這個舉動,倒也在情理當中。
夫妻倆默不作聲進了春景堂。
林嬤嬤瞧見二人喜出望外,二爺,二奶奶,你們一道回來啦。
又瞥了一眼王書淮牢牢牽著謝云初那只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喜滋滋的迎著二人進去歇晌。
厚厚的碎花布簾被掀開,將滿院的風雪隔絕在外,謝云初不著痕跡掙脫王書淮的掌心,親自系下披風交給丫鬟,她發髻上沾了些風雪,便抬步進了內室,來到梳妝臺前拾掇。
王書淮挺拔地立在簾外,眼簾淡淡一掀,目光黏在她身影不動,只單手解開胸前的系絳,隨意往羅漢床上一扔,對著一屋井然有序忙碌的丫鬟婆子道,
都出去。
嗓音清冷而不容置疑。
林嬤嬤愣了一下,對上主君那雙冷沉甚至帶著幾分壓抑的眼,心頭微凜,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退出房間,出了門,又將小丫鬟遣去后罩房,獨自一人守在外間。
果不其然,里頭很快傳來謝云初一聲驚呼。林嬤嬤輕嘖一聲,笑著往茶水間避開了。內室,王書淮掀起珠簾,大步邁了進來。
謝云初聽到沉重的步伐,扭過身來,她支手
扶著梳妝臺,發髻上的金釵玉簪悉數卸下,滿頭烏發如瀑布似的沿著前胸后背四處翻涌,唯獨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
王書淮闊步上前,毫不猶豫掐住那細腰,將人往簾帳內一推,謝云初下意識抓住他胳膊,夫妻二人雙雙往床榻跌去,那一聲清脆又短促的驚呼就這么從軟嗓里溢了出來。
謝云初惱怒,雙膝抵住他腹部,迫著他不得逼近。
王書淮捏住她纖細的雙腕,將之扣在她頭頂,與此同時,另一只大掌握住她膝頭,側壓向一邊,布滿胡渣的下顎就這么重重抵住她耳郭,暗啞的嗓音伴隨著沉重的呼吸潑灑過來,
夫人,不要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