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去產房看過謝云初,出來時見她們一個個面帶愁容,哭笑不得,“得了得了,她還穩穩當當在喝著參湯呢,這個小家伙也沉得住氣,倒是你們反都急上了。”
三太太見狀干脆說起閑話,“說來我娘家一個外甥出生時也十分有趣,前日見了紅,愣生生等了兩日都不見破羊水,我那嫂嫂便干脆去睡著,睡到半夜,你們猜怎么著,那孩子竟不聲不響要出來。”
眾人笑,“有這么乖巧的孩子還能自個兒爬出來”
“那是沒有的,不過生得著實快就是了,”三太太又往里面覷了一眼,“云初也是二胎,想必也快。”
就這么耗到凌晨,國公爺還在敞廳打盹呢,這里媳婦們一個都不敢走,只有年輕的姑娘們被使回去了,
至寅時三刻,睡到昏昏沉沉的謝云初腹部突然發出“嘭”的一聲,便知是羊水破了,她生養過兩個孩子,也算有了經驗,有條不紊等待著宮縮。
眾人聽得里面終于傳來動靜,等得昏昏入睡的太太們都激動得落了淚,“小祖宗總算是肯出來了。”
宮里來了三名太醫侯在屏風外,里面除了林嬤嬤,春祺和夏安,另有三名穩婆助產。
太太們見發動了,心里既興奮又緊張,一個個都坐不住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阿彌陀佛,保佑順順利利的。”
“那是自然,若無意外,該生得快。”
“別的事都不怕,就怕胎位不正。”
“可不是,”大太太觸動舊事,含著淚,“我母親生我時便是胎位不正去了的。”
眾人愕然,紛紛同情看著大太太,“這么說,當時十分兇險”
難怪大太太等閑不去產房,上回許時薇生產就沒來,這回必定是念著謝云初幫襯王書穎的情分才特意趕過來。
大太太用帕子捂著臉,哽咽道,“我也是后來聽人說,我在母親肚里時不知怎么突然拗了下頭,卡在了宮口,當時穩婆問,保大還是保小”
說到這里,大太太泣不成聲,“我爹爹說是保小我娘就這么沒了”
她的命是娘拿命喚來的。
三太太聽到這里,一面感慨大太太命途多舛,一面又暗狠道,“咱們女人最可悲的是生產時竟是自己做不得主,什么保大保小,沒了娘哪來的孩子依我看,得保大。”
二太太姜氏嘆著氣道,“保大也好,保小也罷,都是無奈之舉,依我看哪”
“保大誰敢棄了她,我要誰的命”
驀然之間,一道突兀的男聲雷霆萬鈞般從門外插進來。
只見氣氳裊裊的院子正中,立著一血衣男子,他個子頎長而挺拔,身上披著一件月白的披衫,一團血色從肩口往四周蔓延開,渾身均被雨水淋透,一貫毓秀而干凈的面容此刻布滿風霜,看得出來下顎胡渣黑青,眼眶微陷,該是爬山涉水之故,滿身的狼狽與風塵。
大家均被他模樣嚇到,以至于沒來得及去解釋這不是說謝云初。
王書淮也沒給她們機會解釋,眼神盯了他親娘一眼,衣擺獵獵,大步跨進產房。
姜氏被他那眼盯的有些發虛,兒子該不會以為她要棄謝云初保小吧。
產房安置在西廂房里面的梢間。
王書淮急急躍了進來,見幾位太醫侯在外頭,看樣子在商議著什么,里面傳來謝云初的痛叫聲,王書淮額尖的汗混同干涸的雨痕往下掉,一雙深目布滿血絲,朝太醫長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