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初進去內室,冷白的雪色透進來,清晰看到他面頰恢復了些許紅潤,呼吸也沒有昨晚那般紊亂,微微放了心,她昨夜睡得不好,此時困極,打算去外間歇著。
正要轉身,一雙熟悉的手臂伸過來圈住她腰身,帶著瀕死般的呼救,
“別改嫁,我不會死。”這一聲短促又急切。
謝云初身子驀地一緊,隨后覺得好笑,心里慢慢柔軟下來,勸了他一聲,
“一個男人若連自己身子都不顧念,我指望他顧念我和孩子你再這樣,我必然改嫁。”
他很委屈,埋首在她身后,什么話都不敢說,就孤執地抱著她不放手,“云初”嘴里喃喃喚著,語調一聲比一聲低落,帶著懇求。
夢里恍惚有個影子漸行漸遠,他怎么都拽不住她。
這一聲聲低喃,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她心弦,謝云初無奈嘆了一聲,慢慢踢開厚底繡花鞋,上了塌。
王書淮夫婦酣睡之時,朝堂可炸開了鍋。
信王連夜收到證據后,一面請人去京兆府報案,一面著人遞消息給都察院的御史,御史翌日清晨便參了漢王一本,漢王自知昨夜計劃沒得逞,正慌得六神無主,被御史彈劾后,頗有些慌張,皇帝自然看出他不對,神情間已信了大半。
那王書淮可是他肱骨大臣,如今江南稅政全靠他一人撐著,倘若他在這個節骨眼出了事,局面將無法收拾,好不容易彈壓下去的豪族必定猛撲,大晉江山岌岌可危。
再者,國庫空虛,可就等著王書淮將之填滿呢。
平日兒子們你爭我斗,只要不動搖國本,皇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一旦有人碰觸了底線,皇帝也絕不容忍。
當即吩咐都察院和刑部接管案子,這話無疑是給漢王當頭一棒。
那王家三老爺正是都察院副都御史,再這么下去,哪還有他的活路
漢王嚇得冷汗涔涔,是日中午,絞盡腦汁悄悄尋到信王,決定與信王推誠布公,
“三弟,咱們倆都被王書淮那個混蛋給耍了,上回他傷了我嫁禍于你,這回又借你的手來對付我,三弟,咱們堂堂皇子,豈能被他一介臣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切莫上了他的當。”
信王瞇著眼看著對面信誓旦旦的漢王,笑問,“你怎么得罪了王書淮,王書淮氣到要剁你的手”
漢王苦不堪言
,將撿了謝云初的繡帕一事說明。
信王臉色猛地一頓,旁人不曉得漢王底細,信王卻心知肚明,光聽個開頭,便知道這位二哥做了什么齷齪事,一股極致的惱怒涌上心頭,信王眼底迸出森寒的目光,
“果然該死”
漢王以為信王罵得是王書淮,附和道,“可不是嘛,那個混賬仗著父皇寵幸他,仗著有點功勛在身,便沒把我們皇子放在眼里,三弟呀,你想想,他敢得罪我們倆,意味著他背后肯定已尋了靠山,這個人是誰,已不言而喻,且不如這樣,咱們先聯手對付了王書淮,隨后將大哥拉下馬,咱們再各憑本事如何”
信王笑瞇瞇道,“好。”
“只是,我若放過你,幫著二兄扭轉乾坤,二兄許我什么好處”
漢王當即許了一些好處,信王不信,非要漢王立下字據。
漢王咬咬牙,寫了一張模棱兩可的憑據。
信王送走漢王,轉背入宮覲見皇帝,將方才漢王如何籠絡他的話全部捅到皇帝跟前。
事情一經泄露,漢王方寸大亂,跪在皇帝跟前喊冤枉,將所有事推到王書淮身上。
上回王書淮可是幫著他作證,瞥見一神似信王親信的刺客掠進觀瞻樓,如今漢王想反咬王書淮一口,狗才信他。
朝臣越發覺得漢王此人不可深交,一點情面都不講,往后誰還敢給漢王效力。
上回王書淮幫了漢王一把,還讓皇帝略生懷疑,以為王書淮與漢王來往頗密,今日之事也算是釋了疑。
皇帝給氣狠了,抓起御案上的硯臺對準漢王砸了去,漢王登時頭破血流,跪在地上嗚咽不止。
皇帝當即下令,除去漢王身上一切職務,讓他回府軟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