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闖國公府,詔令何在,文書何在咱們大晉還有沒有王法”
那為首的錦衣衛指揮同知,穿著一身火紅的飛魚服,刀削般的面容咧起一抹陰沉的冷笑,眼神斜斜睨了身側一千戶一眼,那千戶將一道明黃的圣旨在王書業跟前晃了晃。
王書業一襲月白的長衫,長身繃如滿弓,立即接過圣旨一瞧,一眼掃下來不見內閣的官印,斷然拂袖,朝著門口方向一指,滿腹嘲諷,
“雖是陛下圣旨,卻不經內閣簽發,視為中旨,中旨可奉可不奉”
十七歲的少年,鐵骨錚錚,英姿挺拔,雙目灼灼似驕陽,令人目眩。
錦衣衛指揮同知韓良,眼底寒芒冷冽,警告道,
“六少爺,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違抗圣令,視同謀反。”
四太太見兒子出言不遜,連忙推著丈夫去拉兒子回來。
四老爺戰戰兢兢奔向前,與大老爺一道,將王書業給強行扯入殿內,
王書業氣得大罵,“放開我,你們攔著我作甚,我們王家世代清貴,豈容他人侮辱你們怕死,我不怕,有種第一個沖我來”
“放肆”大老爺牙呲目裂,朝著他面門低喝了一句,“你祖母在此,哪有你造次的份。”
王書業紅著眼扭頭望向長公主,眼底的淚慢慢沁出來,“祖母,這是您的意思嗎”
長公主緩緩抬起眸,與他對視,目光冷然無波,她從不撒謊,也不屑于撒謊,“是我。”
王書業眼底的怒火迸了出來,奮力甩開父親和大伯,沖到長公主跟前跪下,“為什么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我們都是您的兒孫哪,您為什么這么做”
長公主淡淡垂著眼皮,不欲跟他解釋,只朝韓良使了個眼色,韓良立即抬手,示意錦衣衛搜查整個王府。
王家四房老老少少均擠在清暉殿正殿,大太太眉間含愁,四太太抹著淚,三太太面帶冷色,二太太姜氏雙肩打顫依著丈夫,二老爺一改往日的溫吞軟糯,眼底交織著壓抑許久的忿然與終于徹底撕破臉的痛快,抬手將妻子護在身后。
竇可靈和許時薇各自抱著孩子躲在后頭,妯娌二人眼底均布滿了惶恐,其余人不是怒色便是驚色,唯獨謝云初一手牽著珂姐兒,一手抱著珝哥兒,鎮定地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側。
這樣的場面在前世司空見慣,國公爺死后,皇帝便吩咐錦衣衛搜查了一次王府,王書淮與長公主對
峙,
為此鬧得天翻地覆。
長公主鳳目掃了一眼,
不見王書淮,問道,“書淮呢。”
謝云初屈膝一答,“二爺尚在官署區夜值,想必聞訊便能回來。”
長公主沒說什么。
這時朝云從殿外跨了進來,朝長公主施禮,
“殿下,欽天監監正帶著兩名副正過來了,三人正拿著羅盤在各處占卜,以盡早定下方位。”
長公主頷首,見王家眾人均面含憤慨,她解釋道,
“今日之事,不針對王家,也不是查抄王家,不過尋前朝末帝的寶藏而已,一旦尋到,一切如舊。”
王書業拗著臉輕輕冷哼一聲。
二老爺冷笑,其余人不言不語。
已近子時,孩子們哭累了,各自躲在母親懷里打瞌睡,國公爺吩咐孫媳婦們帶著孩子去里頭暖閣歇著。
沒有人挪動,誰也不想走,也不敢走。
最后仆人攙著各自主子,來到屏風下的避風處坐著,珝哥兒八個月了,身子格外沉,謝云初抱累了便將他擱在羅漢床上睡,小家伙絲毫不受影響,睡得格外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