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回道道,“母親回了公主府,我們過去請安。”
國公爺神情明顯訝異了下,沉默許久沒做聲,最后擺擺手示意他們去。
上回謝云初出事,國公爺聞訊趕去皇宮,是和離后夫妻第一次見面。
長公主一時沒太往他身上看,形容舉止公事公辦,國公爺也沒額外說什么,后來皇帝留下他說話,長公主反而避去了隔壁。
等到臨走時,著人將留在長春宮那些鳥籠送了來,夫妻倆并不曾交談,就仿佛過去那場婚姻并不曾存在過。
國公爺沉默地回了閣樓。
公主府。
長公主在偏殿的暖閣見了幾個媳婦。
與國公爺分開后,長公主起居與書房合二為一,東邊滿墻的雕窗槅架,上頭堆了密密麻麻的書冊卷軸,亦有些古董玩器,南窗則開了一扇明亮的月洞窗,圈出一方園林好景來,彩綾輕覆,檀香幽幽,別有意境。
窗下擱了一長幾軟塌,長公主忙完,總愛坐在此處冥思。
今日風有些涼,長公主便安置在北面的暖閣內,寬大的臺樨上擺著一張長案,上頭有筆墨紙硯,并一些折子,幾個媳婦請了安坐在下方錦凳。
四太太一如過往殷勤過問長公主起居,長公主樂意便
答了一聲,不樂意便不做聲。
這一年來,大家照舊去宮里請安,只是長公主對著她們,比過去要沉默許多。
四太太嘮著家常活躍氣氛。
三太太目光卻落在長公主書案上,當中攤開一份折子還未看完,上方壓著一羊脂玉書簽,正是那一年除夕國公爺所贈,不成想,那竟是國公府最后一個團圓的除夕。
四太太見三太太不做聲,順帶也替她把三房的事嘮叨一遍。
“那煦哥兒的兒子長得可激靈,媳婦看在眼里羨慕不已,就盼著早些給業哥兒娶個媳婦,誕下曾孫,在您膝下承歡。”
長公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對著這些并沒有什么反應。
到最后反而問道,“你父親身子可還好”
四太太對國公爺的事不大清楚,看向三太太,三太太答道,
“好多了,老寒腿也不如過去發作頻繁。”
長公主心里一時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淡聲道,“那就好。”
這一夜,長公主忽然喚朝云替她取來年少時常彈的伯牙琴。
老人家素手弄弦,試了好久方彈了一曲破陣子。
沒有過多的技巧,從頭到尾曲調激昂充滿征伐之氣。
少頃,曲調越來越快,頗有破釜沉舟之勢,這時,窗外傳來一聲幽幽的輕嘆。
長公主指尖一顫,緩緩收了音。
偏殿并未點燈,屋子里黑漆漆的,長公主負手立在窗前,窗外浮華弄影,燈火婉約,一道巍峨的身影淺淺投在地上。
“大晉用兵西楚,蒙兀蠢蠢欲動,信王趁此機會,暗中頗有些動作,殿下近來壓力頗大吧。”
長公主闔著眼開門見山道,“昨日朝臣遞了不少折子給陛下,請求立信王為太子,陛下念著強敵在側,國賴長君,心中有些屬意信王。”
“王赫,書淮很快要二征西楚,他需要我的支持,而我也需要王家佐援,信王與書淮起了齟齬,一旦他登基,對王家沒有好處,你我何不聯手,徹底斷草除根,只要五皇子登基,我保王家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