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的天空聚了一層又一層云團子,有雨沫子稀稀疏疏飄下來。
王書淮立在黑漆漆的廊廡下,心口又悶又脹。
已過子時,夜已深,燈盞里的燭火已消,天地靜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有什么細碎的東西被打破,零落一地,怎么都撿不起來。
王書淮這輩子的情緒都不如今夜這般起伏。
謝云初聽得他出了門,坐在床榻上有些發懵。
王書淮這樣心性堅韌的人,別說是她要改嫁,便是這會兒要死要活,她相信他也能泰山崩于前而變色,正因為曉得這個人堅不可摧的心性,所以便實話實說了。
再說了,氣他幾句,他去了戰場不就更能惜命么。
卻沒料到還真能把他給氣走。
謝云初還沒有哄男人的經驗,也沒打算哄,倒頭睡下了。
又在昏昏入睡之際,王書淮攜著滿身的濕氣回來了,一回來便拉住她胳膊不放,“謝云初,你起來,把話說清楚。”
發沉的嗓音將謝云初的睡意給喝退到九霄云外,謝云初兩輩子都沒這么無語過,硬生生翻身坐起,裹個被子跟個游魂似的杵在那里,百無聊賴瞪著他,“你至于嗎”
“這會兒我死了,一年后你難道不續弦”
“我不會”男人語氣斬釘截鐵,眼神陰鷙幽黯,深不見底。
潮濕的水汽夾雜著清冽的松香,一股腦子灌入謝云初的鼻尖,謝云初打了個激靈,正色看著他。
隨后發出輕輕一聲嗤,
前世悶聲不吭未做反駁,這一會子倒是比誰還堅貞。
這種事說得再好聽,也只是說說而已。
就拿她自己來說,她都不一定做得到給王書淮守節,王書淮撐得了一年兩年,撐不了五年十年,孤枕難眠,誰不樂意有個人作伴。
前世她介意的并非是王書淮續弦,而是惱恨王家沒等她死便張羅續弦人選,不過這些事如今看來已經不重要了。
謝云初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好脾氣安撫道,“我不過是氣氣你,想讓你愛惜身子,莫要親身涉險,你怎么就當真了呢”
謝云初越是輕拿輕放,越顯得他無理取鬧,也說明她不緊張他。
旁的女人吃醋使性子,他的女人大方得很。
王書淮不可能去弄個女人來試探妻子是否吃味,只能自個兒在這里生悶氣。
他俊臉陰沉,坐在床榻不動,身影落寞似孤山。
謝云初見他如此,又覺得好笑,慢慢挪過到他身后,哄著道,“沒了你,我去哪兒尋這么出色的丈夫,瞧,年紀輕輕內閣閣老,又護得住我,我這不是不希望你出事么”
謝云初越安慰,王書淮心里越堵得慌,他回眸冷颼颼覷著她,
“這么說,遇見另外一個護得住你年紀輕輕的閣老,你便改嫁”
謝云初沒好氣地揪了他腰間一把,拔高了嗓音,“這個坎是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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