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王書淮不眠不休,親自將附近百里的關卡全部盤查過,過關記錄全部閱過,葫蘆山方圓十里的山坡也來回翻了幾遍,可惜依舊沒有信王的蹤影。
越沒有結果,心越慌,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吩咐兵馬司和武都衛,挨家挨戶搜查京城每一處角落。
從長途奔襲回京,至搜尋謝云初的下落,整整五日,王書淮沒有闔過眼。
七月初五的午時,陽光熾烈。
王書淮回到內閣,獨自一人坐在寬大的紫檀長案后,那一身緋紅的官袍已被荊棘劃破幾處,平日一絲不茍的鬢發濕漉漉地黏在鬢角,隱隱間了幾根白絲,玉冠是斜的,眼眶凹陷進去,瞳仁干澀猩紅,就像是兩個可怖的血窟窿嵌在那瘦脫形的面頰上。
這幾日除了喝幾口羊乳,他什么都不曾咽下,兩頰的肉全部褪去,深深往里凹陷著,面色由最先的黑青轉為煞白,跟個從地獄爬回的厲鬼似的,沒有半分生氣。
他
修長的脊梁微躬貼在圈椅背搭,雙目無神望著洞開的門庭。
他已經竭盡所能,鋪下天羅地網,攔截信王。
只要信王還活著,就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
可事實上是,信王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杳無痕跡。
信王逃脫不要緊,
云初呢
難道他錯了嗎
就在這時,門前一晃,一道身影垮了進來。
明貴看著王書淮這模樣,淚如雨下,小心翼翼問,
“二爺二老爺遣小的來請示您,這幾日京城官宦女眷均上門詢問,何時給二奶奶辦喪,她們都要來祭拜,感念二奶奶救命之恩”
明貴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字刺激了王書淮,圈椅上的那個人像突然活過來似的,飛快從長幾繞出,繃著最后一口氣沖出去,疾馳回府,鐵騎從王家東面巷子口一躍而入。
入目的是門庭上掛滿的喪幡。
刺目的白令人目眩,扎的他渾身抽搐。
胸口郁結的那團痛楚化作怒氣直竄眉梢,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飛快地撲上去,將那掛著的白幡全部扯下來,腰間軟劍隨之抽出,將那些白幡給剁了粉碎,
“誰掛的出來受死”
門庭內正在忙碌的仆人被他惡魔一般的模樣嚇出了魂,紛紛跪在地上直打顫,
王書淮提著劍,攜著一身磅礴的殺氣,腳步千鈞般往正廳邁去,劍尖在烈陽下泛著森冷的寒芒,仆人均嚇得四處閃躲尖叫連連,
正廳臺磯上立著一人,正是吩咐管事采買喪儀之物的二老爺,他偏首瞧著一人雙目猙獰,渾身淬了毒似的殺進來,瞳仁震撼,
“書書淮”他差點沒認出兒子來。
王書淮詭異地笑了一下,抬劍往他耳邊削了過去,嗖的一聲,劍鋒徑直插在正北國公爺親自題寫的對聯之上,
這一劍雖然沒傷到二老爺,卻徹底將他嚇壞了,他身子劇烈地抖動,人便這么跌坐在圈椅里,“你”
他不敢相信一向重規矩的兒子做出大逆不道的舉動來。
王書淮陰鷙的臉這么壓下來,惡狠狠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誰辦喪,我殺了誰”
仆從們紛紛驚恐萬分地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將方掛好的白幡全部給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