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過去了,王書淮回到內閣,面對下屬的詢問,還是一個字,
“查”
信王尚有舊部在蕭關,王書淮遣了兩位心腹去蕭關接手信王的兵力,更是為了搜查信王的下落。
還是一無所獲。
高詹幾人進來時,見他沉默地坐在圈椅里,那身官服褪下了,換了一件月白的廣袖寬衫,胸膛半露著,還有些不曾擦干凈的水珠,渾渾噩噩坐在那里,模樣像是風燭殘年的老僧,精神氣卻如同一片游魂。
幾人瞧在眼里,十分痛心。
陸陸續續從外頭進了衙署內,有錦衣衛都指揮使秦信,羽林衛都指揮使高詹,南軍副都督李承基,冷杉及身受重傷勉強救過來的齊偉。
在他們看來,王書淮這是在做無用功,
他只是不肯接受謝云初已逝去的事實。
再這么查下去,朝廷都要亂套了。
江山是王書淮給打下的,很多事還得他來拿主意。
雖說這幾日百忙當中,他已抽空將各部堂官人選給定下,可新朝初立,還有太多事等著操持,新皇念著謝云初功勛卓著,又看著王書淮的面子,已經將登基典禮推遲,算是緬懷這位首輔夫人,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里頭高詹資歷最深,也算王書淮半個長輩,大家伙朝高詹使眼色,慫恿高詹開口勸王書淮。
高詹撫了撫額,硬著頭皮道,
“書淮,你心里難過我們都知道,也感同身受,可是怡寧回來那晚我便問過,她不認為云初還活著”
李承基聽了這話,順著他說下去,
“沒錯,沈頤也告訴我,她走在最前,聽得最清楚,王夫人那一聲叫是從半空水面上方傳來的,而不是岸邊,她很確信地告訴我,王夫人是落水而死”
王書淮聽了這話,沒有半分反應,雙臂無力地搭在扶手,脖頸仿佛撐不住腦袋似的,整個面額往一旁偏著,與過去意氣風發的年輕閣老判若兩人。
高詹見他無動于衷,繼續道,“若真是信王所為,這些天總該有些眉目了,他總不能插翅飛走吧。”
“你查了這么多天,一點線索也沒有不是”
這才王書淮苦思冥想也想不通的地方,慢慢捂住繃到極致的頭顱,將臉埋在掌心下,發出一聲極低的苦笑。
高詹看出來了,這是不見尸首不死心。
他轉身來到門檻處,問外頭候著的侍衛,
“渡口可有消息傳來”
這些天渡口的搜尋一直沒有落下,前兩日下了雨,水面湍急,明夫人等人終是被勸回去了,這兩日放了晴,又加大了搜尋力度。
侍衛搖搖頭。
高詹暗自嘆息,正待轉身,趕巧外頭穿堂奔進來一道身影,那人背身插著幾面旗幟,是城中哨探,高詹見他臉色不對,立在門檻等著他。
那哨探一口氣穿過門庭前的石徑,躍上臺磯,來到高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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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將軍,在下游快至通州河段的岸邊找到了找到了少奶奶的”哨探面色驚恐,顫顫栗栗,后面的話不敢說出來,高詹一把揪住了他衣襟,厲聲問,“說,到底找到了什么”
“少奶奶的一只手”
這話一落,屋內頓時安靜極了。
高詹渾身冷汗直往外冒,艱難轉過身,去看王書淮。
案后那人忽然坐直了身,暗啞的聲音異常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