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張張地洗漱,慌慌張張地和衣睡在桌上,至于聶照的床鋪,她半點都不敢沾,怕令他生氣。
月明星稀,清凌凌的光順著窗欞稀疏的縫隙鉆進來,令姜月難眠,連著翻了好幾個身,她借著月光看自己枯黃的手,回憶自己變得黑黃干癟丑陋的臉,聶照那美得張毫無瑕疵的俊美面容便不受控制,橫沖直撞地沖進她腦海里。
她吸了吸鼻子,又翻了個身,抱住自己,無聲落淚,她以前也是好看的,她以前沒有這么丑。
姜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但第二日一早卯時依舊準時睜開眼,她的身體已經習慣這樣的作息。
聶照還沒回來,她無事可做,洗漱后又擦了一遍桌椅,就枯坐在房檐下望著四四方方的天,等他回來。
等到辰時,聶照才打著哈欠回來。
若不是今天要帶姜月去采辦衣裳,他大抵要睡到午時才起,再把早飯和晌飯一并吃了,他個人的作息和逐城秩序一樣混亂。
聶照推開門,站在門口歪頭,招呼姜月“走啊。”
姜月雙手攪在一起,不安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她既然要在逐城生活,聶照便一路指給她看,讓她好認認地方“太陽走到西邊之后,不要出門,你應該知道了吧,平日出門的話得盡早回家,旁人說什么都別信。
哦,這條街走到盡頭左拐,有兩家藥鋪,陳記的比孫記的實惠,左拐是瓷器店,商路斷了之后里面沒什么好東西,不如去城外的攤子上買陶土燒制的,反正用起來差不多,城外還更便宜一點”
聶照仔細回憶著,碎碎叨叨說了一通,沒聽見姜月應和,一回頭,竟然看見她低頭彎腰,做賊一樣跟在他身后,看他轉過身了,又趕緊藏到他身后,用袖子把臉遮住。
他本就沒睡醒,火氣蹭一下竄起來,他隨手從地上抽了根樹枝“姜月,我大清早紆尊降貴陪你逛街,你就給我做賊來了我昨晚的話都白說了是不是”
姜月不敢露臉,一是怕渾身破爛相貌不佳讓人嘲笑,二是從來沒逛過街,她阿娘說女子婚前不能出門,便是已婚婦人出門,也要以斗笠遮面,她沒有斗笠。
但她不能跟聶照說,聶照昨晚剛給她立了規矩。
聶照捏著樹枝,打在她背上“把腰挺直了。”
樹枝打在背上并不疼,姜月卻羞憤難當,聶照的教訓和她十余年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馳,她在中間被拉扯,強烈的羞恥心和背叛感,讓她不敢挺起腰。
“你要是還想留在這里,就照我的規矩來,這逐城只要我不死,你就能橫著走,若是不想留在這兒,就滾回燦州去,省得做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姿態惹我心煩。”
他要趕自己走這可萬萬不能
姜月在被趕回逐城和背叛自己的閨訓中,終于艱難地做出了抉擇,她慢慢的,像是忍受什么屈辱似的,把后背挺起來。
聶照的樹枝又順著她的背部滑到后頸上“脖子挺直了,頭抬起來。”再移到她的肩膀處,“肩膀打開。”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