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死不掉的,”他說,“我家有武魂護佑,可沒有誰是真無緣無故戰死沙場的。”他還是謊話信手拈來,姜月這次卻不信,她知道聶家全家除了三哥都死了,世上若真有武魂庇佑,就不會留他孤孤單單一個人在世上了。
但三哥如果不是為了錢才參軍,那她就算嫁給榮代年,也解決不了問題,算了,她明日還是跟榮代年說,這事就算了。
吃過晚飯,聶照繼續教姜月習武,她馬步扎了一個月,如今每天扎一個時辰馬步后,再學怎么用劍。
姜月馬步原本扎的好好的,聶照搬了個凳子,坐在她對面,掰開瓣橘子,自己吃了一瓣,另一半遞到姜月嘴邊“挺甜的,吃一點”
姜月張開嘴,等著他投喂,聶照出其不意一個掃腿,她就栽倒在雪堆里了。
“不專心,明日再加半個時辰。”聶照雖然給她又加了蹲馬步的時辰,但剝開的橘子,還是塞進她嘴里。
姜月蹲坐在雪地里,腮幫子被填滿,頗有怨念“三哥你使詐”
聶照老神在在,又在她嘴里塞了一塊橘子“說了多少次了,扎馬步的時候要專心,你不專心。”他把那支未開刃的劍扔進姜月懷中,“我看看昨天教你的劍法怎么樣了。”
姜月拍拍身上的雪站起身,拔劍揮動,她的動作流暢,竟是與昨日聶照演示之時分毫不差,若是真叫別人見了,定然大為震驚。
“倒是別說,你這劍舞的,也有了個吃飯的活計,將來哪日我管不了你了,你還能去舞劍為生,一次就會。”
“三哥,你這是夸我的意思嗎”姜月大喜,動作更賣力了。
“笨蛋,夸你貶你都分不清,我教你用劍,可不是讓你表
演用的,寧愿你出招磕磕絆絆,卻招招沖著要人性命而去,劍意不達,即便招式學得再像,也不過如軟腳蝦。”
聶照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帶她出劍,只一招,帶出凌厲的破空聲,迅若游龍,勢若閃電,面前如果站著個人,想必已經穿過心臟。
聶照的劍意凌厲,姜月被帶著,萌生了退意,好像面前真站著個人,與其過招,招招要致于死地。
她性格溫吞,與人為善,做不來這種事。
“三哥,何為劍意”
她不懂。
“劍隨意動,人劍合一為劍意,不過這種東西太虛無了,你也可以把它認為是執劍之意,殺人奪寶者劍意兇惡;俠之大者劍意暢然;你為什么執劍,你的劍便化作你的心意;你有什么欲望,你的劍便是你欲望的化身。”
“意思是,我是什么樣的人,我使出的劍便是什么樣子對嗎”姜月似乎理解了一點。
“可以這么說,但又不全對,像你如今劍意溫吞,的確有性格的影響,但也不全是,你執劍無用,所以劍鋒所指之處猶豫不決。”聶照繼而沉默片刻,“你如今不懂這些,是因為執劍是我要你學,你才學,等到哪一日你真的主動執劍,用到它了,有了要用它的理由,你的劍說不定就穩了,劍意也就有了。”
姜月覺得這種模棱兩可,需要感悟的東西,當真比算學還要難上幾分“那三哥執劍是為了什么”
“以前是為了天下第一,后來是為了護所護之人,現在為了殺人。”
姜月偏過頭,大為驚嘆“這還能變的嗎”
聶照把她的頭推回去“當然可以變,人心易變。”
“你聽他瞎扯。”墻頭上,般若又像一輪月亮似的緩緩升起,他每次出現都靜悄悄的令人驚異,般若臉被脂粉擦得雪白,襯著雪光與月光,有些嚇人。
姜月已經習以為常了,目光好奇的詢問他。
“謝卻一劍三尺春,力破人間萬萬邪,他當年自己說的,我瞧他如今劍意,和說這話的時候沒差多少,為了殺人者的劍,可沒這么純粹。”般若輕笑。
聶照沒大罵他撒謊,只是把姜月的頭重新掰回來,把般若的話當耳邊風似的,依舊淡淡的,和她講如何殺人用劍“刺人胸口,從左肋斜下向上,便可直通心臟,若從心臟正對處出劍,計算不準就要捅到肋骨上,無法一招取人性命,你身上無內家功法,反會被震得劍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