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突然就忍不住了,撲上去抱著他,哭得像個孩子。
他們有多久沒見從戰場拖延到積風谷之后,就連書信往來也只能有寥寥兩封。
“身上臟。”聶照輕輕推她的肩膀,卻被姜月抱得更緊了,他眼神有些閃避,下意識碰了碰遮住自己右邊上半張臉的冰冷面具,最終還是抱緊她,將下巴擱在她的發旋上,細嗅著熟悉的香氣。
姜月哭了兩聲,忽地想起正事,一把將人推開,抹抹眼淚。
聶照被推的猝不及防,踉蹌了下才站穩,他連忙偏過頭,盡量用左臉對著她,好在姜月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雖然心里的正事告訴她不能再哭了,但生理上的反應實在難以控制,她開始尚能強撐著一本正經,用變調的聲音和他說“根據,阿蘭,最新的,口供,他說”
后來對著聶照這張臉,姜月實在憋不住了,一邊哭一邊給他匯報。
聶照怕她哭岔氣兒了,還得時時給她順順后背,她說得條理清晰,他倒是聽明白了。
她剛剛用信隼傳出來的信,是要他回來接替撫西,她要去沃東排查的。
聶照攔住她“太危險了,那里雖然算是你的故鄉,但那里的勢力自成一派,危機重重,你留在這里,我去。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
“為什么這么說”姜月不知道聶照有什么是該對她說對不起的。
“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期,把你留這樣的復雜危機中,是我對不起你。”聶照為她理一理有些散亂的發絲。
姜月向來最聽他的話,她也知道,或許聶照去是最好的法子,但這次她卻意外的抗拒聶照的安排,她搖搖頭,握住他的手“你去也很危險啊難道這件事會因為你去就會變得不危險嗎”
聶照略有怔忡。
姜月用他的袖子擦擦眼淚鼻涕,說“三哥我一直知道,你既盼著我長大,又希望我能健康無憂,所以每次我做的事情,不會太簡單也不會太難,你希望我從中學到什么,又不希望我真的受傷害,可是人生總不會事事如人所愿,意外永遠超出人的預期。
這次是我主動選擇的。我會守護我的故土。那里的風氣遠比別處都更加拘謹封建,我一直對它存有恐懼,并不想回憶過去的生活。
而現在那里留下的大都是女眷,如果廣平的計劃被她們知道,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一定更加驚慌失措,我沒法肯定那些諸侯是會選她們還是選皇位,我希望我真的有能力救他們一次,我的出現或許會給她們些力量,也救自己一次。”
聶照攔著她的手逐漸松開,不敢觸碰她手腕上的細細疤痕,這些都是她的不安時候自己劃傷的,他心疼的,怎么會不心疼呢
人幼年所歷之事會伴隨人的一生,姜月幼年沒有得到過肯定、關愛、以及支撐,即便后續他盡力補足,她也遠比李寶音這樣健康家庭長大的孩子更容易焦慮,尤其他不在,這種情況是不自覺的,運氣不好會伴隨一生。
她的勇敢已經超過自己所預期。
現在她說,她要救他們一次,也救自己一次。
聶照想,或許他的擔憂并不會成立,她獨自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會有焦慮、恐懼,但絕對不會止步不前。
他笑了笑,執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好厲害。”
姜月也跟著他笑了,笑著笑著又泛淚花“我第一次和寶音打架,沒輸也沒贏,三哥背著我回家,三哥的背好寬好溫暖,你說只要勇敢了,不管結果怎么樣,剩下的都交給你。所以我會勇敢的,去做要做的事情。”
聶照喉嚨哽塞,良久才抬起頭,雙眼盈著水色,又帶著燒起水色的紅“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會帶你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