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要下山了。”</p>
兩個小時之后，露天心說道。</p>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是無悲無喜，了無牽掛。</p>
站在山巔，看了云海幾十年，接下來她要回到人間轉一轉。</p>
蘇銳才不到三十歲，還無法做到像露天心這樣的心境，他的心里面還是不可避免的涌出了一股離愁別緒。</p>
才剛剛相識，卻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再遇見，這種悵惘的滋味兒可真的不怎么好啊。</p>
人這一輩子，究竟得面對多少無奈的離別？</p>
露天心看穿了蘇銳的想法：“你還年輕，以后就懂了。”</p>
蘇銳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卻說了一句：“前輩，并不是這樣，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這種感受。”</p>
露天心笑了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就要恭喜你了。”</p>
蘇銳苦笑著搖了搖頭。</p>
這時候，徐靜兮也走了出來，她站在露天心的面前，猶豫了一下，說道：“天心長老，我可以和您擁抱一下嗎？”</p>
這些年來，徐靜兮和露天心相處的很愉快，一想到從此再難相見，就連蘇銳都難以控制的傷感，徐靜兮又怎么可能不難過？</p>
她的眼圈都已經紅了。</p>
露天心沒想到徐靜兮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來，笑了笑，然后說道：“當然可以。”</p>
徐靜兮便張開雙臂，和露天心輕輕地擁抱了一下。</p>
曉依看著這一切，幾乎都要愣住了。</p>
她知道，師父是最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的了，哪怕是同性也不行，可這一次，在離別之前，師父忽然變得和藹慈祥了許多。</p>
她以前是峨眉派高高在上的太上長老，此刻卻好像是春風和煦的鄰家老奶奶，這種感覺真是讓人……不舍。</p>
曉依也用手背輕輕的拭了拭眼睛，一股無法形容的感傷開始從心底蔓延開來。</p>
其實，這看似壯美的山景，她也已經看得夠多了，是時候去外面見識見識新世界了。</p>
“前輩，此去……多保重。”蘇銳說道。</p>
他的手里拎著無塵刀，懷中還放著那好像有溫度的《天心刀法》，眸光之中帶著復雜的情感。</p>
“嗯。”露天心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問向了曉依：“東西都收拾好了嗎？”</p>
曉依說道：“師父，給您收拾了幾件衣服。”</p>
說著，她遞過來一個不起眼的灰色粗布挎包，然后，眼淚便撲簌撲簌的落下來。</p>
“傻孩子，別哭了。”</p>
露天心搖頭笑了笑，輕嘆了一聲，而后伸出了右手，將曉依攬入懷中。</p>
這是她過往十余年都從未對弟子做出的動作。</p>
而難得被師父擁抱一次的曉依，則是哭的更傷心了，伏在師父的肩頭，渾身顫抖。</p>
“師父，我舍不得你。”曉依說道。</p>
露天心輕輕的拍了拍徒兒的后背，然后望向了遠空的流云：“這一輩子，總要離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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