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暈了過去,黑發少年才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問話對象身體的異常。比他想得要嚴重得多。
他的臉上不管是鮮活的笑還是冷淡的笑,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
太宰治像是做錯了什么事的貓,臉上難得流露出屬于這個年紀的無措,他下意識地要伸出手接住昏倒的少女
突如其來的黑潮就阻止了他所有的動作。
黑泥對他冰冷而危險,對宮川由奈卻格外的粘膩和溫柔。
它如同一只流動的手,沉默地托舉住少女的身軀。
不管是蒼白的手指尖還是纖細的小腿,就連空中飄蕩的發尾都被黑泥軟綿綿地吞進去,包裹住,如同一層無害的流體變成的酒杯,將她盛放其中。
真正的任務目標,終于出來了。太宰治想。
他連躲都沒想躲,眼色冷淡地看著黑泥向自己爬行,直到他的腿和腰部真的被切切實實地包裹住
咦居然不是
太宰治總算露出了個有些困惑的表情。
他正想要張口說什么,銀色的十字架向他的脖子筆直地飛了過來。
被這么劃一下,脖子絕對會斷。
太宰治的反應不算慢,險險地側著避開,頭發絲被輕而易舉地劃落。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極細的血線,在他的臉上綻開。
他看到了來人的模樣。
烈火吞噬著雪白的裙擺,漆黑的翅膀在天鵝少女的身后閃著幽光,那雙深紅色的眼睛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跳躍。
裁決者,庫希。
黑色的天鵝如同一團冷冰冰的霧氣般出現在這里。
她丟出的十字架被收回手中,隨即干脆利落地一腳踢向太宰治的腹部,沒有收斂分毫力氣,如愿地聽到了少年發出的一聲忍耐的悶哼,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咳了好幾聲。
“你居然讓她哭了。”
庫希的眼睛,釘在太宰治的身上,她扇了扇那雙黑色的翅膀,語氣里是快要凝結的冰冷。
“如果不是你剛才躲得快,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該感謝我主對你的寬容。”
“離她遠點。”
太宰治捂著肚子,聽到她的話,又胸腔一顫一顫的笑了起來。
““裁決者”,庫希小姐。”
“我的這一趟沒有白來。你真的一直一直都在暗地里觀察著宮川的動向呢。”
“為什么只是看著卻不動手呢如果她在你的眼中有罪的話。”
黑發鳶眼的少年笑得咳嗽,“還是說,是因為你口里出現的那個新鮮的詞匯,我主”
“你該不會只是某個人的一條狗吧堅守正義的庫希小姐”
尖酸刻薄的話,由笑容燦爛的少年道出口,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黑天鵝忍耐地握緊了十字架,那雙翅膀以防備的模樣收攏。
“自作聰明的無知之徒別說這種讓人發笑的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她警告,“你想死么”
“哈哈我是不是該換種問法才不會讓你的反應這么無趣。你真的像你說的那么正義嗎還是只是選擇性的正義”
太宰治仰著頭看著天,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爬著的黑泥帶來的窒息感。
他的眼里盡是厭倦,“我本來以為,你們就是追逃游戲的最終追逐方。”
他的胸口還在起伏,可眼神黑洞洞得像是一具尸體。
“現在才從你的只言片語中看出,真正的獵人不是你們,另有其人。這個世界又變得面目可憎了一分呢。”
“你在為誰做事又是誰,才是真正的獵人呢”
他敏銳的思維和言語,在這一刻比真槍實彈還要銳利,偏偏太宰治還喜歡用輕佻的語調和好孩子的笑容說出來。
“所以我說了啊。”
“宮川小姐可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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