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卷發的青年垂著眼睫,毫不在意地將手伸入自己的胸口,尖指甲剖開血肉,硬生生把那三顆子彈挖了出來。異色的血,淋淋漓漓地滴在地上,卻連神情都沒有變化,像是根本沒有痛感,又或者,早已習慣疼痛。
他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再度開口“aaa”
這些言語混沌,失真,不屬于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高瀨會的成員當然聽不懂。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伸手按住了喉嚨,調整著頻率,慢慢地變成了男人能聽懂的熟悉語言。
“那些孩子,在哪里”青年的目的在這一刻無比明顯。
聽到這句話,男人像是從一場大夢中驚醒,額角滲出汗珠,卻不敢把答案告訴對方。他聽到了自己同伴們被自己槍聲吵醒的罵罵咧咧起床聲,還有船頭那邊巡邏的同伴們急匆匆趕來的腳步聲。
再拖一會兒再拖一會兒就好了。
哪怕是怪物,力氣也有窮盡的時候,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應付得完
高瀨會的成員,心存僥幸地祈禱,遲遲沒有開口。
青年等了一會兒,看出他的意圖,慢慢閉上眼睛,語氣里是遺憾。
“我給了你機會。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并不想傷害任何人。”
他冷白的脖子上掛著鎖環,把他的脖頸壓出一道凹陷的紅痕,隨著他飛速靠近的動作晃出了沉重的摩擦聲。05秒,又或者更快,青年逼到了他的眼前,一箭之遙。
高瀨會的成員徒勞地扣動扳機,卻沒有一顆子彈能阻止敵人瀕近的腳步。
銀色的血在那一刻,鋪天蓋地充斥了他的瞳孔,身體上是一陣后知后覺的劇痛。
當他遲鈍地低頭看去時,才發現自己的胸口被那只手穿透。
他像是被釘在烤架上的魚,張合著嘴巴,說不出話。
男人的眼珠轉動著,他看到了他鮮紅,滾燙的血和那些冰涼的銀色液體混雜在一起,居然呈現出一種腐蝕的“滋滋”聲,冒出了冰冷的白霧。
青年的神色不知為何,在那一刻變得非常痛苦,像是受到了某種不明的影響但這位高瀨會的成員沒辦法再分辨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冷,眼前越來越黑。
男人睜著眼睛,倒在了甲板上。
青年蹲下身,伸手為他合上了雙眼。
“晚安。我的孩子。”
他垂頭說話的間門隙里,那兩顆獵食者的尖牙,讓青年非人的氣質越發妖異。
而在這時,這艘船上其他的高瀨會成員終于到場了。為首的人握著槍,急匆匆地趕來,先行開口。
“井川,我們聽到了槍聲,這里發生了什么”他的話卡頓住了。
他和他的同伴們,看到了面前的非人之物和地上怪異的尸體。
兩種顏色的血液在甲板上汩汩流動,像是邪教的祭祀儀式。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為其增加了邪惡的氣息,青年的手臂上還殘余著他們死去同伴的血,藍色的臂紋,如同一尾帶毒的魚。
人類對未知的閾值是有限的。而面前所看到的一幕,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開槍”“快開槍”
不知道是誰喊了第一聲,他們下意識地開了槍,數不勝數的子彈宛如雨點般同時傾瀉而出,密不透風。
看出來他們的敵意,青年發出嘆息。
原本跪坐在血泊中的非人生物,產生了異變。
他的雙腿在那一瞬間門化成了扇形的魚尾,尾鰭上布滿了綺麗的海浪紋,高高地,有力地甩起,宛如巨大的屏風般張開,防御在身軀前方,輕而易舉地擋住了所有的子彈,表面連一絲凹陷都沒有留下
所有的子彈“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這是你們的回答嗎我知道了。”
“那么到我的回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