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這個總指揮必須你來當。別人不行,別人我都不放心,這次來京出差,我特意過來找劉院長要人的,反正我是要定你了。”
劉院長應該是提前跟他們通過氣了,頓時做出苦笑的表情,“不是我不放人,是沈牧自己不想去,這可怪不到我頭上。”
劉院長雖然也可以強行安排沈牧去,但是他又擔心這樣的話,又會逼著沈牧辭職,一而再,沒有再而三了,今天高書記他們過來,正合他心意,看看高書記能不能勸動沈牧。
高書記疑惑地問,“沈牧不想去,為什么”
不怪他有這樣的疑惑,因為他跟沈牧共事四年,對沈牧還是有所了解,這個男人赤忱、愛國、本事,三者集中在他身上,很難讓人不信重他,高書記認為他不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
劉院長沒說話了,那意思就是讓沈牧自己跟高書記解釋。
“我孩子還小”沈牧只說了五個字,已經勝過了一切,辦公室霎時間沉默了下來,這是最合理的理由,也是讓人最無奈的理由。
然而高書記卻壓根不買賬,“孩子小孩子小,咱們不會少孩子一口飯吃,不會讓他餓著肚子家庭固然重要,但你是軍人,要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使命如果你瞻前顧后,兒女情長,那你就不配做一名軍人,也不配做一名航天人”
高書記劈頭蓋臉地將沈牧臭罵了一頓,“你問一問在座各位,從六十年代至今,哪一個沒有下過基層苦干哪一個要等孩子大了才去鉆研事業你要等你的孩子長大,國家能等得起嗎世界上又有哪一個國家在等我們不不,他們確實在等,西方國家都在等著看我們國家的笑話嘲笑我們華夏泱泱大國,竟然連送宇航員進入太空都做不到”
高書記的臉本來就是黑紅色,怒起來時漲成了豬肝紅,他氣得指著沈牧的手指頭都在顫抖,原本他以為沈牧吃苦耐勞,對這份事業有堅定而異于常人的執著,未來一定能成為航天事業的領頭人之一,可他卻如此的叫人失望。
高書記氣得一甩手,“行了,算我老高看錯人了,不去拉倒吧劉院長,我們走了。”
劉院長連忙站起來,去拉高書記,“老高,老高,別這么大的火氣,你消消氣,沈牧,快去倒杯茶來。”
沈牧知道高書記的脾氣,這也是個為了航天事業奉獻終身,值得人尊敬的長者,高書記的家在東北,和泉市一個東北一個西北,天各一方,他女兒剛出生他就離開了家鄉去到了泉市,一直到現在,他女兒都已經成家了,他期間只見過女兒兩面,還是他愛人帶著女兒來的泉市。
在他面前,沈牧十分的愧然。
高書記被劉院長安撫著坐了下來,劉院長還在不停地讓高書記消火。
沈牧垂著頭,立在一屋子從泉市來的同事面前,他感到愧疚,煎熬,還有深深的無奈。
劉院長對沈牧說道“沈牧啊,你好好地想一想吧,回家跟愛人商量商量,你知道載人航天工程對我們國家的重要性,在這個關鍵時候,你可不能掉鏈子了。”
高書記也說道“我們明天才回,你明天早上給我答復。去就買票走,不去就拉倒”
沈牧從劉院長的辦公室走出來,天空一改之前的湛藍,變得烏云密布。
沈牧久久地站在走廊上,沉默地看著豆大的雨點砸下來。
等回到家,客廳一片歡聲笑語,毛寧寧和阿寶在客廳玩耍,柳煙凝坐在沙發上,她最近迷上了鉤花包,用漂亮的毛線勾包包,鞋子,柳煙凝之前對這個不感興趣,但前兩天她看到胡雪華背了一個毛線包非常好看,頓時就迷上了,回來之后就自己去買了毛線,胡雪華教她起了頭,秦姨也會勾,在這兩位師傅的指導下,柳煙凝勾起了人生的第一個毛線包。
她還有個雄心壯志,要給家里每個人都勾一雙毛線鞋呢,不過這個理想很快就破滅了,柳煙凝不是干這個活的料子,她可以在開車的時候膽大心細,勾這個花包的時候卻總是漏針忘換線,勾了一半就已經叫苦連天想扔了,但自己開的頭,怎么樣都得堅持完。
柳煙凝苦大仇深的在跟一團毛線作戰,沈牧站在門口,貪婪地望著她。
柳煙凝一抬頭,視線就落入了沈牧悲傷的眸子里,這讓柳煙凝忽地想起了上一次,沈牧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是那次沈牧很快就收斂起了悲傷,這次沈牧卻站著沒動,望著她的眼神中流露著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