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凝頓時就明白了,她心跳一滯,手指頭上纏繞的毛線也松開了。
四目相對,兩人都已明白即將發生什么。
半天,柳煙凝率先站起來,慢慢地朝沈牧走過去,沈牧鞋都沒換,踩上了地板,先一步走到了柳煙凝面前,一把攬她入懷。
阿寶和毛寧寧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父母親密都不會當著阿寶的面,他好奇地看著。
沈牧緊緊地抱住柳煙凝堪堪一握的腰肢,滾燙的眼淚落入柳煙凝的衣襟,從她潔白的后脖頸滑下,滴在她的皮膚上,在柳煙凝的靈魂上燙出一個又一個的烙印。
柳煙凝抓著將沈牧的腰,她感覺到了他渾身肌肉克制地顫動,她從來沒有見過男人流淚,第一次見,就讓她的心也跟著碎了。
六只眼睛看著客廳里相擁的夫妻二人,全都好奇與不解,還有擔憂。
良久,沈牧終于松開了柳煙凝,他為自己的食言感到痛苦和自責,可他靈魂上的烙印時不時地發燙,讓他夜夜不得安眠,他的歸順于家庭,可靈魂卻要臣服于理想。
柳煙凝抬頭看向沈牧,她那漂亮的眼睛已經血紅一片,淚水在眼眶打轉,嘴里卻堅定地吐出了兩個字“去吧。”
沈牧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阿寶終于注意到爸爸在哭,他蹬蹬蹬地跑過來,拉著爸爸寬厚的大手,擔憂地詢問,“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哭啦”
阿寶將自己的汗巾摸出來,墊起腳,想要給爸爸擦眼淚,但是他的身高對爸爸來說太矮了,夠不到。
沈牧單膝跪地,將臉湊到了兒子面前。
阿寶認真地幫爸爸擦去眼淚,他看到爸爸媽媽的眼睛都很紅,扁了扁嘴,也快哭出來了。
沈牧一把將兒子攬入懷中,將頭挨著他的小腦袋,兒子身上帶著一股奶香味,這讓沈牧心里的酸澀更是無限放大,他這輩子自懂事之后從未掉淚,求學的時候那樣艱難,他和肖強兩個去水泥廠扛水泥掙學費,大夏天,水泥廠里面滿是灰塵,扛一天水泥下來,水泥灰和了身上的汗水之后都在皮膚表面凝固了,洗也洗不掉,他也沒有哭過。
柳煙凝蹲下身,伸手擦去沈牧臉上的淚水,勉強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來,“放心吧,我們娘倆會過得很好的,你不必擔心。”
阿寶感覺到了父母的悲傷,靠在沈牧懷里也哭了起來。
毛寧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明白阿寶和他爸媽怎么都哭了。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胡雪華的聲音,她來叫毛寧寧回家吃飯了。
她直接走到了阿寶家門口,柳煙凝第一時間看到了她,連忙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擠出了笑容,“雪華姐啊,就讓寧寧在這吃了吧。”
胡雪華笑道“家里飯都好了,寧寧,快跟媽媽回家吧,明天再來。”
有外人來了,沈牧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站了起來,但他沒有轉過身,他此時的形容一定很狼狽,他不愿給家人以外的人看到這個樣子。
毛寧寧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胡雪華回家去了。
柳煙凝拉著丈夫和孩子來到衛生間,共用一盆洗臉水,將臉洗了,她做出輕松的樣子,“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