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阿寶喊她。
柳煙凝急急地走過去,一把接過搪瓷缸,一把拉住阿寶的手,朝床位走。
一直將搪瓷缸放在了床位中間的小桌上,柳煙凝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拉著阿寶坐在床上,伸手將他緊緊地摟在懷里。
阿寶聽見媽媽的心臟跳得很快,咚咚作響。
老婆婆也松了口氣,看著搪瓷缸說道“原來是去接水了啊,嚇死人了。”
柳煙凝摸著阿寶細軟的頭發,“寶貝,不要離開媽媽的視線,好嗎”
阿寶點點頭,小聲地說道“媽媽,我想喝水,水缸里沒有水了,我就想去接點水,下次我會跟你說的。”
“不要,寶貝,這不是在家里,知道嗎,你不可以離開媽媽的視線,你一個人容易遇上壞人。”
阿寶點頭,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媽媽。”
他知道接水的地方很近,他想喝水就想著自己去接,沒想到將媽媽嚇成了這樣,阿寶愧疚地垂著眼眸。
“是得注意,這車上人多復雜,這孩子長得俊,可得警醒點,到了蘭城也是,那邊的少數民族生活上跟我們漢族有一些差異,去了之后一定要入鄉隨俗,不能冒犯人家的信仰。”老婆婆細細地交代。
柳煙凝有些詫異,“阿姨,你去過蘭城嗎”
老婆婆一笑,“怎么沒去過呢,我沒有退休之前,就是在蘭城工作,我愛人他年輕的時候就來了蘭城,夫妻兩地分居十幾年,后面孩子大了,上大學去了,我就來了蘭城,在當地做了一名老師。”
柳煙凝疑惑地問她,“我聽您的口音是東北的,那您現在都已經退休了,還去蘭城做什么呢”
“我老伴的忌辰到了,去看看他。”
“原來是這樣。”柳煙凝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本來上車之后她對這個老婆婆的防備心挺重的,人販子不一定是窮兇極惡的歹徒,也有可能是柔弱的婦女和老人。
老人看著柳煙凝笑了笑,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找出一個相框,拿給柳煙凝看,“這就是我和我老伴。”
柳煙凝湊過去看,她一眼就感覺相框上的男人看著很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老婆婆戴上了眼鏡,珍愛地撫摸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男人,“這是六十年代時候拍的了,那時候他還沒有患癌呢。”
柳煙凝愣住,她想起來了,這個男人她曾經在報紙上見到過,在六十年代國家最重大的項目中做出了杰出貢獻,但因為跟放射性物質接觸太多,他患了癌癥,在十幾年前過世了。
柳煙凝驚訝地看向老人,老人戴著眼鏡,目光平和地看著照片上的丈夫。
“您每年都要來一次蘭城嗎”柳煙凝驚訝地問道。
老人笑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已經快十年沒有回來過了,我想著我年紀大了,腿腳也一天天的不方便起來了,想著趁還能走得動,最后再來看看他吧。”
柳煙凝心里既敬重又沉重,照片上的功勛先輩至死都堅守在崗位上,路途遙遠,無法回到故鄉,只能安葬于他奉獻了生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