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凝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著,心里盤算著,要是沈牧真將人帶回來怎么辦。
人到底還是來了,差不多十點半的時候,柳煙凝聽見了房子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分辨出其中有一道聲音是沈牧的。
她坐著沒起身,簾子被人從外面揭開,冷風呼嘯著撲進了客廳,凍得人一個哆嗦。
但柳煙凝察覺到了不對,她聽見了輪子滾動的聲音,扭頭一看,沈牧推著蘇婉清進來了。
柳煙凝的瞳孔劇烈地縮了一下,憤怒的目光射向沈牧,他竟然什么都不說,都沒跟自己商量,就去將蘇婉清接了過來
蘇婉清穿著一件淺黃毛針的貂皮大衣,頭上帶著黑色氈帽,手還甚至還帶著一雙黑色鹿絨皮手套,腿上蓋著一條黑灰色的毛皮毯子,手里拎著一只精致的包,她這派頭好像是去某個重要的宴會。
蘇婉清看到柳煙凝,即使柳煙凝的臉色很差,她也露出了笑容來,“煙凝。”
今天沒有林昌祺在,柳煙凝絲毫不給面子地冷下臉,她的火沖著沈牧去了,“沈牧,這個家真就只有你做主了啊。”
沈牧能意料到柳煙凝肯定倍感生氣,他將蘇婉清推到沙發附近,才對柳煙凝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去接岳母過來吃頓飯,你們母女也說說話。”
柳煙凝冰棱子一樣的目光扎在沈牧臉上,幾乎要扎出血窟窿來,她冷酷又堅決,“沒什么好說的”
“岳母有話
要跟你說。”
dquo17”
蘇婉清娓娓道來,客廳中只有她干癟的聲音,“當年我跟你父親離婚,紀林有病在身,我要了紀林走,當時北京的大醫院我們都去看過了,柳遠平勸我放棄治療,他說為你考慮,也不能再白白耗資了。”
蘇婉清平靜的敘述著,她的話似乎將柳煙凝架在了一口蒸鍋上,一字一句,慢慢地往鍋底下添著柴火,烹煮著柳煙凝的血肉。
是的,柳遠平就是那么冷酷無情的人。柳煙凝心想。
“我不愿放棄,就帶著你大哥想盡辦法到了港城。”蘇婉清說到這里,平靜的語氣帶上了顫音,想來那一路一定是很辛苦,柳煙凝聽說過的。
“幸好得你林叔叔庇護,我們才能平安到達港城。你大哥得到了最好的治療,才保住了性命,我本想等你大哥治療好了,我們就回內地,可天有不測風云,我出了車禍。”
蘇婉清看著柳煙凝,“煙凝,我成了殘廢,無法再回來了,內地跟港城的通信也幾乎一直處于切斷的狀態。等到條件稍微允許了,我又不敢聯系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恨我。”
柳煙凝就那么僵直地站著,其實她恨蘇婉清還有一個原因,除了自己,她外公外婆過世的時候,蘇婉清這個獨女也不在身側,外公還好,他任教的大學幫他辦了后事,外婆的葬禮幾乎可以用寒酸來形容了,柳遠平不舍得花錢,草草地就將外婆安葬了,如果蘇婉清在,至少外婆能走得更體面,這也是柳煙凝恨蘇婉清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看著蘇婉清的腿,說不出話來了。
前些年,不管是從內地去港城,還是從港城來內地,都只能通過一些灰色手段,就是健全的人這一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別提殘疾的蘇婉清了。
而蘇紀林的名字來由,柳煙凝也聽明白了。
柳煙凝感覺到那些柴薪正在被人一根一根地抽走,周身的溫度涼下來了,柳煙凝感覺到血液凝固,幾乎不流動了,這使得她四肢僵硬,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身邊誰拉了柳煙凝一把,他的手攀上柳煙凝的肩膀,柳煙凝機械地被按在了沙發上。
客廳里寂靜一片,沒人再說話了,只有廚房里時不時冒出燉肉的咕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