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沒有毀掉,還是那樣清冷俊美。
薛玉霄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摸。她反應過來,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心說罪過罪過,道德在哪里,底線在哪里,聯系方不是,尊重在哪里
這可是女主的人。
她不過是暫時替女主照顧,到時候他跟女主兩情相悅,她正好完璧歸趙這時候摸了算什么事兒,真想當那個惡毒反派啊過了手癮,把人家三貞九烈的小郎君逼死了可怎么辦。
裴飲雪并沒注意到,他深深地思考著薛玉霄說的話,想要開口問,又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他終于在悠長的品味和哲思當中回神,開口第一句是“你到底師從何人”
薛玉霄“沒規矩,在外面會露餡的,叫妻主。”
裴飲雪張了張嘴,沒能一下子說出來。
薛玉霄笑道“沒關系。你就當我一覺睡醒開悟了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對了,西院的人有沒有找你麻煩”
她指的是青竹,還有跟青竹同等身份的那些侍奴。
裴飲雪先是搖頭,隨后道“但料想他們恨我入骨。”
“這是必然。我天天泡在你這兒讀書寫字。”薛玉霄倒很有自知之明,“他們唯恐你吹吹耳邊風就被趕出去,寢食不安。誰知道裴郎君還沒摸上床邊兒呢”
裴飲雪怔了一下“你我沒有婚姻之實,三娘要是有需要,我便立即收拾東西”
按理來說,兩人成婚之后,薛玉霄應該分配一個屋子給他。但她遲遲沒有動靜,所以裴飲雪只得住在她這里。
薛玉霄不允許他離開,而是把他放在了眼皮底下,每日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就算有心掙扎,暫且也翻不出個花兒來。
“不用不用。”薛玉霄哪里知道側夫不能住在主屋,她覺得倆人都是成過親的關系了,在外人面前就得睡一個屋,于是趕緊打斷他的話,“好像我把你趕出去了一樣。我只是覺得天熱起來了,我們的床褥太厚,應該換一床了。”
裴飲雪還沒回答,一旁聽候吩咐的還珠已經站起身,殷勤地將厚床褥抱了出去,將熏過香的薄被鋪了上去。
薛玉霄看著他抱來的兩床繡花薄被,心里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來哪里怪,瞟了裴飲雪一眼。
裴飲雪看著還珠的背影,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的嘆氣聲似有還無,只有薛玉霄注意到了。她的腦海中定了片刻,猛然醒悟哪有給自己主人和主母抱兩床被子的下人啊
少年鋪好了被子,還熟練地打好了洗漱的水,他知道郎主不會觸碰少主母的身體連看都會避嫌。這些天薛玉霄的洗漱更衣都是他伺候的。
還珠眼巴巴地望過來。
薛玉霄沒發覺還好,這么一發覺,感覺頭皮都開始發麻了。她道“你下去吧。”
“少主母,我來伺候”
“下去。”薛玉霄盯著他的臉,語氣冷淡了許多,“讓林叔把沐浴的水燒好,送到隔間,不用你等著。”
還珠臉色一僵,明亮的大眼睛里很快蓄滿了淚。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畢竟他的主人嫁給了薛三娘子,按照習俗,陪嫁侍奴也本來就是通房一樣的地位公子不愿意侍寢,可是他愿意啊。
留在薛園的這段時日,是他過得最好的一段自在日子。不用看主家的臉色、不用挨罵,少主母看起來和顏悅色的,薛園還有潑天的富貴,他想留在這里。
薛玉霄一冷下聲,還珠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少年跪下行了個禮,悄悄地走了。
蠟燭燒干了大半。
薛玉霄脫了繡鞋,坐在床畔上,看著地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裴飲雪“知道什么”
薛玉霄是好脾氣,但不證明她就一點兒也不兇。她瞪了裴飲雪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你的心比比干還多一竅,別跟我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