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人寡女孤男,同坐一乘馬車,如果放到外人眼里,多半已經有牽扯不清的嫌疑。
但薛玉霄是穿書人士,對本世界女子和男子之間的兩性大防還沒有那么敏銳。她并不覺得兩人好端端地坐在同一輛馬車上能代表什么。
在她腦海中,王珩也是書中想法最特立獨行的一個,按理來說,只要兩人彼此清白,便身正不怕影子斜。
薛玉霄覺得很清白。
“我知道你一個男子,出府恐怕很辛苦。”薛玉霄道,“尋我是有什么事”
王珩從袖中取出一張曲譜“這是我那日所彈的琵琶曲譜。”
薛玉霄愣了愣“這曲子應該是很珍貴的。無功不受祿,我”
王珩卻堅持贈送給她。
薛玉霄只好接過曲譜,珍存在車內的小匣子里。
“琵琶與曲譜,都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王珩看著她道,“我認你是個知音。像這樣的曲子,如果只埋沒在我一介兒郎之手,讓它難以登上大雅之堂、得見天日,那是它的不幸、也是我一生的遺憾。”
薛玉霄道“只可惜我不擅音律,它叫什么名字”
“塞上血。”
薛玉霄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組建一支樂師隊伍,讓它在京中傳唱。”
王珩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等到薛玉霄直直地望過來時,他才忽然收回,沉默了小半晌,他道“既然我們以知音相交,我這樣藏頭露尾,對你不公平。”
說著便解開面紗。
王珩在書中的評價是“動如清風拂云、靜似曇花初現”。薛玉霄對此也很是期待,她支著下頷看過去。
車外碎散的午后日光映進車內,籠著他長長的睫羽,將眼瞳照成了一片淺淺的金色。他的肌膚有點蒼白,帶著些許柔弱病氣,五官生得格外俊俏美麗,幾乎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柔,淡色的唇上有一顆紅痣。
這顆紅痣實在妙絕。如果沒有,那王珩只是符合齊朝審美的病弱美男子,但多了這一點唇上的紅,就像一株純白的曇花,居然生出鮮艷的蕊,說是勾人也不為過。
薛玉霄仔細地端詳欣賞,目光并不冒犯,當她看到他抿直了唇線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有點直接、坐得也太近了。
薛玉霄想解釋,還沒開口,聽到他說。
“嬋娟,我們到了。”
馬車停下來了。
薛玉霄此前并沒覺得自己的字有多么婉轉動聽,怎么讓王珩叫得這么韻味悠長,好似這兩個字里有很多說不出的話。但她也沒多想,等王珩重新戴上面紗,便撩開車簾,帶他下來。
馬車有些高,旁邊的侍從動作慢了些,沒有及時搬來馬凳。王珩是個多愁多病的身子,膽子倒比別人大多了,似乎想要跳下來。
薛玉霄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王珩肯定想跳,她攥住了他的手臂,扶著王珩安安穩穩地下了馬車。
他人是下來了,剛一站穩,就皺起眉頭,抬眼看向她“疼。”
薛玉霄馬上松開手,不跟王公子那雙被欺負了一樣的濕潤雙眼對視,反客為主“是你不好好踩馬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