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知道裴飲雪在想什么,但覺還是要睡的。已是入睡的時候,薛玉霄不想驚動主院外守候的值夜下人,便獨自解開發髻,洗漱熄燈,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繞過裴飲雪的位置。
她摸進另一床被子,剛把自己的被子掀開一個邊兒,一只手忽然從他的被窩里伸出來,看也不看地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冰涼。
薛玉霄看了看這只手,看了看裴飲雪的方向。
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指,輕輕把他的手掰開,沒想到他的手跟個響尾蛇似得猛地纏緊了,然后整個人應該說整團被子,都蠕動過來,張開一個角,把她吞沒進去。
被子妖怪把她吃掉了。
薛玉霄被卷進去,吸了一口涼沁沁的空氣,滿腦子問號地小聲道“你干嘛呀。”
對方沉默片刻,道“有正事跟你說。”
“哦。”薛玉霄把耳朵湊過去,提議,“要不咱們點燈說”
“不行。”
“那你說。”她服從判決。
裴飲雪整理了一下思路,低聲道“薛嬋娟,林叔近來將園中的賬目交給我看,其中有許多是你這幾年奢靡鋪張、為古董珍玩、為孌童倌人豪擲千金的花費。你知道未來迎娶側君、正君,要花多少錢嗎母親大人給的錢是修建園子的,很多工程都還沒動,正是用錢的時候,這時候你去煙花柳巷,既對名聲、身體不好,要是上了心給他們贖身,既要花錢買,又要養”
薛玉霄一聽錢的事,認真地道“我真的沒進去。你放心。”
裴飲雪頓了頓,又道“除此之外,你養了這么多精兵,辦了這么多賑災善事,真金白銀如流水,我覺得眼下還是不要輕易結親得好,世家的關系錯綜復雜,你才入朝不久,動作要是太頻繁,恐怕引人注目。”
他的語氣雖淡,內容卻讓薛玉霄很上心,她小雞啄米地點頭“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明白。”
她隱約聽到裴飲雪如釋重負的呼吸聲,冷冰冰地掃在她的眼睫邊。
薛玉霄在被子里蠕動,她能感覺到身旁很近就是一塊涼颼颼的解暑空調,但她跟裴飲雪又不是那種關系,為了防止自己為了散熱抱上去,便默默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太悶了,放我出去。”
裴飲雪語調無波地道“不。”
薛玉霄“”
她擠了擠,從被子的縫隙鉆出去,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就感覺身旁的冷氣掉了好幾度。
裴飲雪轉過身,閉著眼背對著她,明明他什么都沒說,薛玉霄卻能感覺到裴飲雪整個人都在散發著未知的幽怨。她想了半天都沒確定原因,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到薛玉霄的呼吸均勻后,裴飲雪轉過身,悄悄睜眼,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
那么濃密柔軟的發絲鋪陳在粟米枕上,黑暗之中,只能窺見她的輪廓。但裴飲雪知道這是一張怎樣溫柔嫵媚的臉龐,她不必笑,眼神便足夠多情。
他的手探過去,輕輕地撫摸著她鋪展的長發,手指陷進發絲中,那些綿綿溫柔絲便一縷一縷地、糾纏著繞住他的手指,拂起細密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