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沉思片刻,道“他的文書上約我在丹青館相見。”
裴飲雪立即道“他是陛下的人,你不應該去見他,一旦被發現”
薛玉霄抬手止住他的話,道“陛下如今壓著奏折,看來就是想借珊瑚主人以文會友的名頭,探清我的虛實。既然她要一個答案,我們就編織一個答案給她。讓陛下放心地、高興地起用我。”
裴飲雪思考片刻,看著她找出一身壓箱底的衣服那是她最差的一件了,但布料針腳還是太過精致。薛玉霄想了想,叫近衛韋青燕拿幾件不要的舊衣過來,斗笠、面具,這一整套下來,別說是一面之緣的謝不疑,恐怕連薛司空當街撞見,輕易都認不出來。
裴飲雪道“韋侍衛的衣服不合你的尺寸,拿過來,我給你改改。”
薛玉霄遞了過去。
他從木箱里取出針線,一邊改衣服的腰身,一邊用手去丈量她的腰線。這只冰涼的手貼著薄衣,指尖輕輕地繞過她的側腰,發生短暫又曖昧的摩挲感。
“你想好了么”裴飲雪輕嘆,“謝不疑是陛下拿不上臺面的一把刀,她雖然不能拿這個指責你欺上,但你卻把她真正地得罪了。如果不去見四殿下,說不定過幾日,皇帝就會迫于奏折壓力,主動禮聘你入軍府。”
薛玉霄沉默片刻,道“今日,趙中丞被留在了宮中。”
裴飲雪指尖一頓,他立即明白薛玉霄是考慮趙聞琴的壓力。
“趙中丞對我有恩,幫了我很多忙。她現在一定承受著皇帝的壓力,我不能再拖延了。”薛玉霄道,“就算我不這么做,難道等我的身份浮出水面那一刻,皇帝就不會記恨我嗎裴郎,你素來深居簡出,與人秋毫無犯。你不知道有些事,是根植在皇族與世家的矛盾當中的,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我這個人的立場本就跟她相悖。不過”
不過她的立場不會永遠屬于士族。薛玉霄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她的立場屬于她自己。
“不過”裴飲雪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話語背后的隱含之意。
薛玉霄卻搖頭不語,她湊近兩寸,拉著他的手挪到另一邊,催促道“你怎么只量一點點,那能準嗎”
裴飲雪呼吸一滯,感覺到她身上的香氣撲面而來,發鬢上的釵環幾乎蹭到他的臉上,冷冰冰的、銀蛇般的額墜在眼前搖晃如吐信一般晃動著,纏繞著。
他別過眼,深呼吸,面色保持如常地克制道“萬事小心。”
“好。”
“少看謝不疑的臉。”
“好誒”薛玉霄抬頭。
裴飲雪輕咳一聲,面色嚴肅地道“會被發現的。”
薛玉霄眨眨眼,跟他分析“你放心,我的演技是數一數二的,都把自己包成個粽子了,我不信他能看出來。不過事有萬一,如果他看出來,免不了要來硬的”
裴飲雪從袖中把金錯刀遞給她。
薛玉霄嘴角一抽,一邊感嘆兩人的默契,一邊脊背生寒,這可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你怎么還帶著你天天帶著睡覺”
裴飲雪道“一旦事敗,如果你看他貌美,下不去手,我也可以”
“好了好了。”薛玉霄接過金錯刀,無奈道,“你放心,我不會被美色所惑。”
裴飲雪盯了她一會兒,在改衣服的間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悄聲自語“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