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蕭平雨和桓二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勸阻,都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一些相同的性格。
在袁冰額頭上冷汗頻出的剎那,鞠球飛向空中,被月杖迎面擊了過來,罡風撲面。袁冰身下的馬匹驚慌嘶鳴,錯身躲避,但就是這一躲避,反而撞上了小球的軌跡,讓小球擦著面頰掠了過去,將她的臉龐燎出一片火辣辣的紅腫疼痛。
她大腦空白一瞬,整個人栽倒在馬上,耳邊被風掛得嗡嗡作響,感覺頭暈目眩。
小球落地。
“扯平了。”薛玉霄拽住韁繩,調頭離開,語氣平淡,“下場射箭,你給我小心點。”
圍觀者俱不敢動,待她和李清愁離開后才上前關照袁冰,幾人議論道。
“就算開悟了,也還是那個閻王啊。”
“是啊,有仇當場報,一刻也忍不了。”
“別說,她這性子我倒喜歡起來了,軍府如今都太軟綿綿的了”
兩人離開后,薛氏的侍從上前牽馬去休息喂水,天霞園的奴仆則迎接各家的娘子前往更衣、挑選弓箭。
薛玉霄跨進隔間門的門,脫下護手洗了手,搓了把臉,喃喃道“打歪了她自己撞上來干嘛,別把腦袋削掉了。”
本意也就是嚇唬嚇唬袁冰,結果還真傷到她了,薛玉霄心里除了解氣外,還有一絲很微妙的過意不去早知道應該為難李芙蓉的,芙蓉娘膽子大,被嚇唬多少次都沒這么慌,還能讓她給清愁道個歉,整天為難自己的同姓同輩,這算怎么回事兒
侍奴上前為她更衣,薛玉霄習慣裴飲雪在身邊,陡然一個小少年的手摸上腰來,一瞬間門的感覺很是詭異,她道“你出去吧,待我叫你再進來。”
少年跪地行禮,隨后退出。
騎裝輕便,薛玉霄自己就能搞定,她隨手解開革帶,將沾上些許灰塵的外衣換掉,正脫下外衣,聽到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
“公子剛說要去見姐姐,怎么一轉頭就不見了,你們快過來找,主君今日發了火,公子要是再不跟士族女郎們相看一回,耽擱了終身大事,主君又要犯心病了。”
“爹爹,咱們家七公子的輕功那么好,就是小的拍馬也追不上啊,主君為了帶他過來,生生幾十個人堵了半個時辰,連娘子們的擊球賽都沒能趕上,光我們幾個頂什么用”
薛玉霄只聽了一耳朵,她神情不變,繼續換衣服,換著換著動作突然一頓,默默地停下手。
四周靜寂,在極度的靜寂當中,她的呼吸頻率跟另一道呼吸重疊在一起。薛玉霄仔細分辨,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后退,悄無聲息地走到畫屏的后方
她跟一個眼神清澈的小郎君四目相對。
一片死寂。
他身后是字畫和花瓶,穿著一身近乎于白的淡藍細絹道袍,這一縷藍非常非常清淡,有種虛無縹緲之感,道袍的衣衫上繡著八卦圖和洛書紋樣,廣袖博帶,袖長及身,少年蜷縮躲藏在置物架的下方,衣衫重疊,像一只被捏皺的糯米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