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常侍仗著自己年齡擺在這兒,態度很是傲慢,抬手把名冊扔到了地上,決定給這位年輕的勇武伯一點顏色看看“李娘子,我也不跟你廢話,這次咱們圣上是決意要清查的,你們往年吞了多少塊肉,今兒就都要吐出來,不光是你,就是薛家、王家那也是一樣的”
她回頭跟隨之而來的京衛道“去搜一搜把莊子上的人都叫出來,寫不清籍貫、對不上名姓的,全都帶走”
這些京衛并非左武衛府的人,她們雖然知道李芙蓉是軍府娘子,可輕易管不到她們頭上,當即魚貫而入,沖進去把莊戶拉了出來,連三歲小兒都不放過。一時間啼哭聲、吼叫聲,哀求聲混雜在一起,幾個不愿意出去的男子還被京衛甩了兩鞭子,痛得在地上打滾。
莊子上的李家管事束手無策,都眼巴巴地看向李芙蓉。
李芙蓉握了握刀鞘,面無表情道“常侍,你要把她們帶到哪兒去”
馬常侍沒有回頭,一邊指揮著人,一邊道
“范陽之地正缺邊防后勤,
,
北邊來的人非要占著便宜,占著咱們這兒的土地,能讓這些人立足就已經是圣上的慈悲了,還想逃朝廷的賦稅,真是不識好歹。”
她頓了頓,又有意無意說了句“包藏僑民也是重罪,所有阻攔檢籍的人,圣上說了,當殺”
最后兩個字高高地吊起來。
李芙蓉的眼睛是三白眼,盯著別人時,顯得格外冷厲沉郁,她聽著聽著,握緊刀柄突然輕輕抽了出來,走過去幾步,對著馬常侍的后脖頸比量了一下,問道“真的么,圣上讓常侍這么檢籍”
馬常侍渾然不覺,背對著她指揮眾人,還自覺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李娘子,我知道讓李氏出點血你不愿意,可這是陛下的意思,我們也只是奉命而已,想要雷厲風行地辦下去,就要殺幾個人立威這些隱戶、僑民,都是些下等人,不狠點對待,這些人就賴在京兆不走。也就是您在這兒,下官才給您面子”
她說著,正巧前方的京衛回頭,正好看見李芙蓉舉刀,登時面露驚恐,臉色青白地喊道“常侍后、后”
馬常侍慣有些耳背,沒聽清,扭頭湊過去,露出一大片側頸“你說什么”
李芙蓉對著露出來的頸子,手起刀落。
人頭從半空飛起,鮮血噴得老高。周遭傳來好幾聲驚叫,還有幾個膽子小的直接昏了過去。那群奉命而來的京衛、內侍,全都傻住了,呆滯地站在原地。
李芙蓉一身青衣,被噴成了暗紅血色。她收刀入鞘,掏出手帕擦了擦臉頰,臉頰猶帶猩紅。
在不遠處,薛玉霄勒住韁繩,看向那片房屋中間噴起的血柱。人的頸動脈破裂,竄出來的血量巨大,跟一個小噴泉似得當場炸開。她嘴角一抽,指了指方向,說“清愁,這片染血的田舍,好像是你們家的啊。”
李清愁與她一同起碼而來,額角青筋一跳“好好好,李芙蓉,好好好,手也太快了”
薛玉霄干脆道“咱們等一會兒,跟著押去刑部大牢的路上跟她說幾句話吧。”
李清愁嘆了口氣,只得點頭。
果然,那群京衛才驚慌離開不久,大約兩刻鐘的時間京衛效率從沒這么高過,就有一批人以“擅殺檢籍欽差”的罪名,將李芙蓉拷上鎖伽押走。
三人在這片田陌上狹路相逢。
薛玉霄握著踏雪烏騅的韁繩,跟在京衛旁邊慢吞吞地走,抬手道“不用管我,你們押你們的。”
京衛面面相覷,彼此大眼瞪小眼,謹慎點頭,讓凱旋侯和定戰郡伯跟在隊伍旁邊。
她跟李清愁一左一右,把芙蓉娘夾在中間,說相聲似得。
“我說你氣性大,要出事,你果然出事。”薛玉霄搖頭道,“你可真給我面子。”
李清愁道“你犯這個罪名進去,誰知道會不會連坐,牽連其他人和司農大人,有什么氣不能暫時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