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護送著王珩上了馬車。
車內的陳設熏香大多都是裴飲雪設置的,掀開簾子,就能聞到一股隱蔽而深遠的淡淡梅香,王珩上車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后從容規矩地坐下,跟薛玉霄保持一個比較正常的社交距離。
兩人在秋收宴近距離說過話,就如同裴飲雪知道名貴檀木之香是王郎到訪一樣,王珩也對他身上冷冽脫俗的梅花氣印象深刻。
他垂下眼簾,盯著散發出薄煙的小爐,喉結微動,忽然道“姐姐待裴郎君就是那樣想的嗎你愿意專情于”
薛玉霄怔了一下,無奈笑道“這也是丞相所問”
王珩看向車窗外,手指攥出一點冷汗,他將袖擺揉得盡是褶皺,心有千千結“自然是。不然還能是我問的嗎”
薛玉霄覺得這就是他在咨詢自己對自由戀愛的看法,于是看破不說破,道“裴郎待我情深意重,我不會辜負他,會對他很好。至于專情之言這不是夸口在嘴上說說的,路途遙遠,且行且看,日久天長下去,世人自然會知道我的本心。”
王珩道“我不知道裴郎君是不是前世修行有德,才會得到你的青睞。”
這句話略有艷羨之意。但很快,他就擺脫了這種情緒,與薛玉霄探討“按照你的進度,大約不久后就會前往豫州。啟程之日,我去送你。”
薛玉霄道“天寒地凍,實在傷身。你屢屢相送,這份關心之意我心領了,但不想因為我損傷你在外的清名上次紅葉山寺一別,京中已經有流言產生,很多人都誤會了你,覺得你對我有意,這樣下去,我無顏面見丞相。”
這“誤會”二字極為刺耳。乃至回到放鹿園門前,王珩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氣氛凝滯,薛玉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又不知道究竟錯在哪里小郎君的心思誰能摸得清等到馬車停下,薛玉霄便親手撩起車簾、扶他下車,看著放鹿園的侍從上前迎回小公子。
王珩走了幾步,聽到馬車轉動的聲音,終于忍不住回頭。他不知道是氣惱薛玉霄,還是在對自己生氣,眼眶微紅,看著她頓了半天,只說出來一句“路上小心。”
話音才落,他旋即轉身而去,仿佛再慢一瞬,都怕自己吐露太多不該談及的言語衷情。
3想看道玄寫的妻主她為何那樣女尊第57章釀酒枝梧雨雪時1嗎請記住域名
不過宮廷膳房做得菜雖然精致,嘗起來卻很一般,既不如崔七郎的手藝,也比不過裴飲雪新學的羹湯點心。薛玉霄雖然每次都嘗幾口,給皇帝的面子,但最多也就是幾口,看起來興致缺缺。
她連日勞累,胃口又不好,裴飲雪看著十分擔心他的擔心還真不是毫無緣由的,雪后降溫數日,薛玉霄在外面吹風吹久了,回家便得了風寒,額頭微微發熱,食欲不振地把自己圈在床榻上。
七郎聽聞消息,特意趕來給她診脈開藥,又親手熬藥給她喝,真是醫者仁心。他甚至還把湯匙上的漆黑藥汁都吹涼了,喂到薛玉霄嘴邊,她只看見瓷勺,給面子地張口喝了一下,嘀咕道“用勺子喂藥真是跟我有仇啊晾一晾我用碗喝。”
崔錦章聽聞此語,頓時反應過來,頗為不好意思地放下藥碗,在心里對自己道,真沒出息,慌什么行醫治病多年,這只是風寒之癥呀。
他正想著,一轉頭,看見正在記藥方的裴飲雪放下紙張,站在屏風邊望著自己。他的視線淡淡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緒,但崔錦章就是心中猛地一虛,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些對不住裴哥哥,頓時手忙腳亂地起身收拾藥箱,頭也不回地道“我先走了二姐姐薛都尉我走了”
他喊“薛都尉”的時候聲音不由得提起來,跟壯膽的意思差不多。
沒等薛玉霄說個“謝”字,崔七就背著藥箱逃開,路過屏風邊的裴飲雪時都沒敢好好跟他打招呼,只是胡亂地說了一句“你照顧她吧,我還有事、我還有事。”
話沒說完,裴飲雪忽然道“等等。”
崔錦章脊背一僵,閉了下眼,抿抿唇,小聲可憐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