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馥大松一口氣,生怕留不住薛玉霄的心,開口道“朕為之贈封三品誥命侍郎,賜犀牛角軸、荷花圖的卷軸織文。如何”
薛玉霄點頭道“好。”
她沒有在宮中待太久,一則確實疲憊乏累,在國事上思緒還沒有那么清楚,不適宜談論交流、進行決策。二則謝馥態度太過親密,意欲拉攏,她對這種兩幅面孔的示好有些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是一定要救長兄回來的,就算是為了薛司空素日來的關照寵溺,她也絕不可能讓薛明懷就這么被囚于宮墻,郁郁終身。
薛玉霄回了如意園,才洗漱更衣,將一身風塵仆仆之氣除去。她長發未干,發尾雖然已經不滴水,但還濕漉一片。
如意園外,前來拜訪之人多如過江之鯽。門庭若市,絡繹不絕。
有的人是提前猜測她會加官進爵、位至開府,所以提前來獻計獻策,以求在薛玉霄麾下為幕僚、掾屬,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屬官和薛氏謀士。有的人則是單純來趨炎附勢、贈禮交好、免得她這位讓門閥豪族都為之讓步的貴女盯上自己
薛玉霄一概不見,讓韋青燕出去攔阻。
韋青燕擺了一個長條板凳,大馬金刀地往上一坐,身上的甲胄盡是刀劍撞出的痕跡,長發束成一個干脆利落的馬尾,皮膚黝黑勻稱,雙眸圓潤如虎目,高挑健拔,英氣混著寒意,往門口一坐,極有威懾力。
拜訪者彼此面面相覷,都不敢簇擁上去了。
韋青燕擋掉了不少投機者,然而不遠處一輛空馬車駛過來,領路的人很眼熟。到了面前,韋青燕認出這是太平園的管事,當即起身,管事見她在此,立刻道“少主無恙乎”
韋青燕也學了點吉利話“蒙家主庇佑,少主一根頭發都未傷。”
管事大喜道“正好,主母請少主過太平園一敘。”
韋青燕道“少主正在沐浴”
管事卻說“主母擔憂至極,聽聞少主回京的消息,就從工部抽身趕回。傳信給園中
說務必要見到少主,韋統領,你看這”
韋青燕讓開道路。
薛玉霄長發未干,正沉浸溫香軟玉之中,讓裴郎給她擦干發尾。然而還沒摸夠裴飲雪的手,就被太平園的管事請進空馬車里,飛快回到太平園。甚至下車時,她都梳妝未整,衣飾隨意,穿得倒很厚實,裹起來像個雪白的粽子。
薛玉霄進入園中,在生著暖爐的溫室里等母親回來。她在爐火邊烘干了頭發,用手摸了摸上面銀色的青鸞紋飾,手指剛碰到上面的罩子,屏風后傳來一聲“仔細燙。”
她回頭望去,見到薛明嚴拿著博古架上的一件珊瑚樹擦拭,一身素凈的寬袖長袍,衣飾清淡,玄衣簡冠,眉目溫潤如玉。他將珊瑚放回原位,走了過來“你怎么來了母親要回來與你議事”
薛玉霄點頭,說“二哥怎么做這些雜活兒”
薛明嚴道“架子上的陳設都是母親的愛物。小子們毛手毛腳,并不細心,我怕他們打掃時弄壞了東西,就閑時過來親自打理炭火燒得正熱,銀罩也是滾燙的,你為什么去摸”
薛玉霄輕咳一聲,道“我倒要看看有多燙”
人的本性就是手欠啊。
薛明嚴隨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用扇末敲了敲她的手背,道“長這么大還一貫的不聽話,燙傷了怎么辦母親與我豈不心疼我看看。”
薛玉霄伸出手給他看,倒也沒燙紅。
薛明嚴略松口氣,要是這丫頭在太平園燙到手,豈不是太平園仆從未曾照料之過他跟裴飲雪雖是郎舅至親,又加同門之誼,但薛明嚴也不想讓他對三妹的關心比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