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未紅,倒是仔細一看,薛玉霄這裝扮實在草草了事。薛明嚴眉頭一皺,讓身側侍奴去拿了繡奩過來,親手拿檀木梳給她重新束發,問道“來得如此急”
薛玉霄道“是母親將我擄來的太急了”
二哥忍不住笑“這是什么說法母親怎會將你擄來,一定是你正洗漱沐浴,來不及說話,那群管事生怕被母親怪罪,把事情說得十萬火急”
薛玉霄乖乖點頭。
薛明嚴為她挽了個尋常發髻,用一支枯荷殘藕簪別入鬢發,清新雅致,離塵脫俗。薛玉霄剛想謝他,就聽見室外走過來的腳步聲。
這里常常有朝臣與薛司空議事。薛明嚴為避外人,不及解釋,指了指她未收束好的衣袖,掉頭走回內屏之后了。
房門一開,不是別人,正是薛澤姝。光是她走了這么幾個月,薛澤姝的白頭發都生長出來許多根,看起來竟然兩鬢蒼蒼。薛司空看到她在暖爐邊等著,身量清減了許多,思念之情頓時涌發,上前一把摟住女兒,攬著她的肩膀,第一句就是“你在外面的事我聽說了。”
薛玉霄豎起耳朵,從頭上冒出一個問號,心道“什么聽說了什么”
薛澤姝拍了拍她的背,先是安慰她,而后又面帶怒意“霄兒別怕,有娘給你做主。什么狗屁的雍州岑氏,不過是土雞瓦狗
耳。那些混賬王八羔子,敢沖著老娘的女兒放冷箭,不整頓整頓她們,真不知道我薛澤姝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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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慈愛地摸著她的發頂,將薛明嚴剛整理好的發髻摸出一點兒松散的發絲,愛不釋手,道“娘動了一些關系,她們家的那些閑散清官,都會被吏部以削裁官制的名義收回。如此一來,我也有理由再次登門拜訪袁芳拓,問問她庇護的雍州士族,是不是真的不把我們薛家放在眼里,襲殺朝廷欽差她袁氏難道想反”
雖是慈母,但薛司空有時候見縫插針、借題發揮的本事,也的確是久經官場的老辣經驗才能立即想出。薛玉霄意識到她是想將山海渡完全握在手里,航政水利這方面的職權一直有些含糊不清,前朝有委以大司空、委以大司農的,也有特意設置水部,任用水部尚書的。
本朝近些年來,水利海關之稅、貨運航政管理,都交由郡望極高的汝南袁氏,由太府卿袁芳拓領之。然而不管是薛澤姝還是李靜瑤,都覺得這些職權屬于自己水政一直處于比較紛亂糾葛的地步。
薛玉霄在心中默默道“她袁芳拓想不想造反不知道,但你寶貝女兒可是磨刀霍霍。”
薛澤姝拉著她坐下,道“這一遭出乎我的意料,為娘本以為你肯定會得罪士族,受到欺瞞阻礙,中途無法推行,時刻準備上書訴苦,讓皇帝加派人手和軍兵。然而你不僅降服了雍、豫二州,讓她們又敬又怕,又驚又懼,連民間聲望都很不錯吾女乃是鯤鵬降世,當翱翔萬里。”
薛玉霄思索片刻,道“民間聲望我雖然一路布施行善,但并不覺得此事能廣播千里,讓百姓感激涕零。畢竟檢籍之事,終究還是傷了北人在故土耕種之心。”
司空道“故土她們的故土是燕京,并非豫州”語罷,薛澤姝轉而道,“你待事公正,又有善舉,幾個月來巡視各郡,都沒有傷及百姓分毫。何況還有明月主人的聲名加持”
薛澤姝雖然按下不表,但其實這背后并不乏薛氏一族的加持。薛氏乃京兆頂尖豪門,自然土地人口不少,在京兆周邊、相鄰郡縣也有故交和人手。在薛玉霄出京那一日,司空大人聯系故舊、學生的信件也傳往各地,有她的面子在,許多人都會暗中襄助,以造聲勢。
正事談了一會兒,門外侍從上前稟報,說“主母、少主,崔七公子來了。”
“請進來。”
薛玉霄微微一愣。
“崔小神醫目前在宮中醫署任職,但依舊行蹤不定,不好請到。霄兒,你雖然未受外傷,但畢竟是帶病出京,我怕你操勞之下,留了什么病根兒。”薛澤姝思慮周到,“崔七為人率性天真,秉性純善,醫術又高明。我們家跟崔家也有交情,請他來把脈為娘放心,何況他長得也不錯言辭可愛”
薛玉霄聽到后面,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娘”
薛澤姝輕咳一聲,起身道“我出去走走。”說著就真的推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