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語雖輕,拓跋晗和在場眾人卻都脊背一涼,心口狂跳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在這個議事廳內,都統、將軍、參宴的各位首領,身側都只有兩個親衛。而薛玉霄進入后也同樣,身后只有李清愁和韋青燕兩人,眾人看似彼此相同,但實際卻不然。
被封閉的門后,所有人都不清楚局勢如何。外面駐守著各個部落而來的親軍,人數有多有少薛玉霄能夠進入這里,說明她已經實際控制了局面,說不定走出這道門,就是萬軍當面、箭矢齊發。
眾人對宇文霞怒目相視。宇文霞卻只是捋了一下辮子,緊緊握著手中的雙戟。
“薛玉霄。”拓跋晗有些沉不住氣,下意識地用手摩挲著刀鞘,“你說為商議而來這是何意”
薛玉霄見她軟化口氣,態度反倒強硬了許多。她道“自然是為了說服諸位,歸順于我。”
“荒謬”一人道,“我們大夏怎么可能歸順于一個節節敗退的”
“將軍還沒看清形勢啊。”薛玉霄感慨似得說,“如今節節敗退的,可不是我。”
對方一時語塞。
“時事變遷,今非昔比。”薛玉霄繼續下去,“難道你們就誠心誠意地歸順眼下這個庸碌之主嗎拓跋嬰尚且敗亡于我手,你們的人馬兵力交給此人,真能全然放心”
在座之人相互試探地觀察,都沒有立即作聲。
“你們也知道,我一路過來,沒有苛待過胡民百姓,一樣的愛民如女,視如同族。北方寒冷,自錫林以北便人跡罕至、作物稀少,到了你們的烏蘭舊都,就更是氣候苦寒,四方閉塞。如若眾人誠心歸順,我愿意修筑商路、互通有無,將中原之技藝傾囊相授。其次,會為各位將軍封侯,你們的處境只會更好,而不會變差。”
她語調平靜,逐一利誘。先以自身過往為例,再一言戳中要點修路通商。這是一件非常有誘惑力的事情,一旦商路通行,帶來的好處難以盡數。
而封侯守邊,則是保證了她們自身的權力安危。
“我既然取仁義之名,自然不會毀諾。”薛玉霄稍微向后倚了倚,姿態溫和隨意,“比起你們狼主這樣的殘虐之主,豈不好上數倍請諸位不為自己著想,也為麾下庇護的牧民百姓著想。”
眾人靜寂無聲。
這種靜寂沉默是非常可怕的。
拓跋晗怒極而起,她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再讓薛玉霄說下去。再繼續下去,她必然兵敗無疑。憑借著這種直覺,她握刀上前,在眾人猶豫沉思之時跨過小案,邁步沖上前去,直直向薛玉霄揮刀。
薛玉霄舊傷未愈,雖然佩甲,手臂其實還不太能活動。這也是她坐著說話的原因盡量保持比較小的動作幅度。
她一動不動,看著迎面的刀光冰雪一樣地折出炫目之光。這光線才落下,就在中途被一把長劍所阻。劍身擋住刀刃,而后手腕一轉,猛地將刀身震開。
刃鋒直刺而去,挑開她的手指,從中央穿過手腕。拓跋晗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染血的劍刃又猛然抽出,抵住她的咽喉。
李清愁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還負在身后。她單手握劍,行云流水地擋下攻勢,鳳眸微瞇,唇邊帶著一絲笑意,聲音卻森寒無比“你在對著誰揮刀呢,我們陛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