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聞晏站在家中的落地窗前,眸光清冷幽深地定在窗外流動的霓虹光彩。
網上對她這兩部作品的所有評價他都能讀懂。他是導演,他還是聞晏,他不可能體會不了那些評價,只會讀得比所有人更深。
而在那些評價中,其中出現最多的詞語就是“支離破碎”。
電影里,她那份濃重的破碎感的背后,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在無人知曉的深夜,她曾如何綻放,又曾怎樣枯萎
手指間的煙燃到盡頭的時候,手機鈴聲也恰在此時響起。
他怠懶地看了眼,點了接聽。
“媽。”
傅毓女士發來了她的慰問,將家中近日情況一說,又遲疑地問起兒子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你跟小夜現在”
傅毓只是想問問他們現在的情況。
她知道兒子過去的心思,當初是她親手切斷,她也知道他們這幾年都沒怎么聯系,最近聽見那些傳聞又熱鬧起來,才想會來問一下。
不想,得到的卻是極冷淡的回答“您已經干涉過一回,還要再干涉嗎”
傅毓愣了好久。
“不是,我”
“可惜,我不是五年前那個無能為力的聞晏了。”他淡淡闔眼。
傅毓的眼睛直接紅了。
她聲音很輕,忍著哽咽“不是,不是要干涉,媽媽只是關心你。”
“所有的債務全都還清,即使我想接近她也有這個資格。”
“我知道我記得的。我當初制止你,也是以為這么多錢我們可能要還十幾年、二十年,甚至幾十年。如果早知道”傅毓深一嘆氣,但也沒有那么多如果,“媽媽就是想說,如果你們都還愿意,如果有可能的話,那你好好對夜夜。”
聞晏嗓音很淡“嗯。沒什么事,就先掛了。”
“好,你早點休息。”
他又點了根煙。
在煙霧繚繞中,五年前的那一日,很清晰地在倒放。
他那對數月不見的父母突然出現,傅毓告訴他聞氏投資失敗,幾筆訂單接連出事,大廈傾頹,他爸剛剛突發腦溢血,正在送往醫院。
恍若晴天霹靂。
傅毓哭著說,這幾個月他們一直在周轉,但是現在已經再轉不動,實在兜不住底了,才會說給他知,叫他去醫院一趟。
聞家從前生意做得很大,一朝倒臺,欠下的也是巨額債務。
聞晏思緒全亂。很平靜的一天,直接被攪碎。
他是打車去的醫院,連開車的狀態都不能保證。但是在見到滿面淚痕的傅毓之后,他又逐漸鎮定了下來。
后來,他雷厲風行地將各項事務全都處理完,理清了債務,確認了總數──竟是高達十幾個億。
即使將資產一一變賣,也救不了這把大火。
他原本跟梁音夜一道進入娛樂圈,一切還算順
風順水,前路還算平坦。他只需擔憂工作,再綢繆著與她之間的事情即可。
一夜之間卻是變了天。
十幾個億的債務堆了下來。父親重病,母親深受打擊而頹敗,這些擔子幾乎是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父親被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那幾天,傅毓一直在哭。
他準備好的同梁音夜挑開天窗的計劃只得擱置。偏偏傅毓也知道他要去找梁音夜,擔心他控制不住情緒,擔心他沒忍住告白,憂心忡忡地反復叮囑他說不能跟音夜在一起,不能拖累人家的。
即使是他離開醫院去工作,她想了又想,也仍是不放心,還發來微信叮囑那你記得和小夜說清楚你不喜歡她。
如命令一般。
不僅不能告白,還擔心她那邊會有意于他,便要求他主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