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枝抬起濕漉漉的小臉蛋,被整得欲哭無淚起來“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啊謝忱時,終于要能成為你爸爸的獨生子了。
謝忱時略頓了下,語調越發懶散下來“你天亮再恭喜我。”“有區別嗎”“醫生說謝忱岸活不過今晚了。”
路燈下的初雪仿佛停了瞬,賀南枝張了張小嘴,有些茫然又帶著不可置信,忍了幾秒,沒忍住,眼尾的淚珠驀然砸了下來,生猛地都能水淹了這家醫院“嗚嗚嗚我后悔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一起搞竹馬小團體孤立謝忱岸了,他好可憐,一直被我們聯手排擠嗚嗚謝伯伯最優秀的兒子沒了,我爸爸又沒兒子,不知道能不能拿賀斯梵賠給謝家。
應景似的。
賀斯梵冷漠至極的嗓音忽然從身后傳來“鬼哭狼嚎什么。”
賀南枝和謝忱時齊齊地轉過頭。看到他說進來。
謝忱時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做派,賀南枝怕到小肩膀都在顫抖,指尖揪著衣角,跟小蝸牛似的,慢慢地往那病房移,她沒有繼續哭得歇斯底里著了,但是烏黑的大眼睛里滿是水霧,看什么感覺都是晃的。
就這短暫的幾秒內,賀南枝都想好將來葬禮上該怎么跟謝忱時抱團哭鼻子了。
誰知,剛進去。
她抽泣的哭聲卡在喉嚨里,先一步看到謝忱岸穿著干凈清新的病服靠在枕頭前,額頭的傷已經包扎好了,繃帶莫名襯得他臉側如窗外初雪般蒼白,薄唇
血色缺失,許是預測到了什么。
謝忱岸眉心輕折,帶著清晰的冷意,落了過來“閉嘴。”“滾出去”
前兩個字是沖她來的,后那句滾出去,也就謝忱時有這個榮幸了。賀南枝果然轉過身,當眾惱羞成怒地踹了身后的白衣少年一腳“你騙我你騙了我啊啊啊”
回憶漸止。
唇間的糖徹底淡沒了,賀南枝睫毛猛地顫抖了一下,看到謝忱岸已經從急癥室走到了身前。他沒有看周圍的任何人,只低首,素來清雋如遠山的眉目靜靜注視著她而已,倘若沒有小護士在
前方虎視眈眈的話,賀南枝有些不合時宜地想抱他,手指略癢癢似的,最終只是假裝溫柔賢惠一番,去幫他整理袖口的凌亂折痕“我突然想起”
她聊著,細白指尖摸到薄薄料子下的腕骨線條,啟唇慢慢說“小時候和謝忱時嫉妒你在長輩面前受寵,經常號稱是謀財害命組合,一起抱團孤立你。
“那時候你肯定很討厭我們兩個吧”
話落一秒,謝忱岸就淡淡的嗯了聲。賀南枝抬眼看他,似訝異他今晚也太聽話了,還真承認啊
畢竟這話題是她挑起的,站起身,并肩一起朝醫院外,也硬著頭皮聊了下去難怪好幾次在賀家,我和謝忱時一起跟小貓玩躲貓貓游戲的時候,你大老遠看到都要繞路走。
謝忱岸似沉默片刻,最終沒說話。
賀南枝余光瞥見那清冷如玉的面容上神情微妙,難得破天荒沒有自取其辱,繼續追著問下去。等上了車。
賀南枝一邊拿出手機,一邊關懷備至地詢問他身體狀況“我先送回公館”
謝忱岸坐在黑色真皮后座,裹在西褲里那雙筆直長腿略放松,姿態完全不像是右手臂受傷的模樣,淡聲說你師姐還在賀家,我順路陪你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