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狀狀、陳凱哥他們都清楚許望秋的厲害,作為世家子弟,肯定不愿意被許望秋他們比下去了,在學習上都特別刻苦,甚至可以說特別拼命。許望秋他們這個圈子更是如此了,作為平民子弟能上大學非常不容易,掌握的電影知識又不如世家子弟,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拼命根本就追不上人家。兩個圈子都如饑似渴地學習,每個人都在拼命彌補自己的不足。
在北電的校園里基本上看不到閑逛的學生,要么都在圖書館,要么在教室,要么在宿舍討論問題,沒有哪個學生是半夜12點前睡覺的。張一謀是所有學生們中最拼命的,每天晚上其他人都睡了,都還在樓道里啃書。他是攝影系的,除了啃攝影系的書籍,也在啃導演系的東西。他要學的東西比其他人多,只能比其他人更拼命。
北電的老師都很喜歡這些學生,但也特別頭疼,這些學生太難教了。因為這些學生很多是社會油子,經驗多得很。他們對老師的態度是,你不要跟我講馬列教條,要拿干貨出來。尤其是許望秋,懂得比老師都多。稍微不小心,會被他指出錯誤,搞得很多老師特別沒面子。
最讓老師頭疼的是兩幫學生較勁較到了課堂上,經常拿各種疑難問題“為難”老師:“我們在電影資料館看到了法國戈達爾導演的影片《精疲力盡》,他不按規則剪接,這個該怎么來歸納它的蒙太奇類別?”
“那部法國和希臘合拍的影片,加夫拉斯導演的《Z》,其中有許多新穎的剪輯技巧,請老師給我們分析這部影片的蒙太奇方法。”
“最近我在一本雜志上讀到了法國影評家巴贊的論述,他提出,當你要表現兩個物體處在同一個空間中的關系的時候,蒙太奇禁用,這個問題怎么理解,請老師給我們講解一下。”
老師們學的都是蘇聯電影理論,面對這些新技巧、新理念相當非常茫然,根本就沒法回答。剛開始時候,老師會跟學生在課堂上討論,但他們很快發現許望秋對這些非常了解。到后來遇到這種問題,老師就直接喊:“望秋,你上來給大家講一下。”老師把講臺讓給許望秋,自己像學生那樣坐在下面,拿著筆記本作記錄。
當然老師們也不是把問題扔給許望秋就算了,為了教好這些學生,老師們都發狠了,拼命閱讀各種資料,通過各種途經學習,努力提高自己的教學水平。
老師們一邊埋頭學習,一邊感嘆怎么有這么難教的學生,不過等這些學生畢業后,老師們又特別想念他們,經常在辦公室里感嘆:“現在課上沒人跟你爭,真是太沒勁了!”、“現在學生真是三杠子壓不出個響屁來!”、“哎,78班那樣的學生怎么就沒了呢!”……
在這段時間,北電發生了一件大事,美術系繪景班“造反”了。美術系78級招了兩個班,一個是美術設計班,以培養電影布景設計師為目標;另一個是繪景班,是訓練布景繪制,天幕彩繪技術的。
北平電影學院原本沒有繪景專業,70年代由于江卿特別重視京劇、戲曲電影的拍攝,制景工藝舞臺化成為各電影廠注重的方向,在中央五七藝大電影學校里,把繪景工藝提高到和美術設計同等的地位上來對待,并且一直沿用到運動結束。1978年北電恢復招生,就按照美術設計,繪景專業并重的招生辦法進行,兩個班招了27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