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國企是計劃經濟,一切都是按計劃來的,單位沒有資格發獎金。要等到八十年代初,國家在企業中逐步推行利改稅,才允許企業實行包括獎金在內的浮動工資制。電影廠推行獎金制應該是在1984年,也就是說要等到1984年,秀影廠才有資格發獎金。現在就算秀影廠在有錢,也不能發獎金,因為這是國家的錢,不允許亂發。
勞動服務公司不屬于國企,是秀影廠下屬的集體企業,現在又被許望川他們承包,發不發獎金,發多少獎金,國家不會干涉。勞動服務公司發獎金完全是合法,不存在任何問題。只是勞動服務公司發了獎金,如果秀影廠不發的話,秀影廠職工肯定不干,肯定會鬧。秀影廠最終決定從30萬承包費里拿一部分出來,按照工資等級,給廠全體職工都發放獎金。
按道理來說,這事應該到此為止,大家都拿到了獎金,應該是皆大歡喜才對。許望川萬萬沒想到在發完獎金后告狀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他拿告狀的人沒辦法,也不知道是誰告的狀,唯一能做的就把幾個拿到獎金后到廠里顯擺的員工叫到辦公室臭罵。
講完事情的經過,許望川滿臉郁悶地道:“他們非但不感謝我,反而寫告狀信告我,你說這叫怎么事啊!現在我徹底明白你為什么不讓我給勞動服務公司的人開高工資了。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給勞動服務公司的員工發高工資,恐怕告狀信早就寄到省里了。”
許望秋知道這樣的是太正常,不要說普通企業,就連中科院的科學家都不能免俗。1980年中科院科學家陳春先到美國訪問,被硅谷科技企業的蓬勃生命力所震驚。回國之后,他向上級建議中國應該搞自己的硅谷。隨后,他跟幾個朋友利用業余時間搞了個服務部。在創業第一年,服務部有了兩萬多元的收入,于是陳春先給大家每人每月發了15元獎金,并規定每人每月有7元的津貼。這事在中科院里濺起軒然大波,告狀信如雪片般飛向上級部門。
中科院的科學家尚且如此,其他單位自然不用說,幾乎每個單位都有這種人。他們看到別人比自己會賺錢,日子過得比自己好,心里就不舒服,就開始在背后說人壞話,向領導打小報告,甚至是無中生有,不把你搞臭搞倒,他就不肯罷休。
許望秋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就算許望川刻意低調,這事也瞞不住的,畢竟到了年底,許望川他們是要交30萬給秀影廠的。這筆錢一交上去,別人自然就知道他們賺大錢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他笑著安慰道:“這事早晚都是會捅出來的,我們所有手續都是正規的,肯定不會有問題,早查早安心。我其他都不擔心,就擔心告狀信一多,上級部門不讓我們承包。這事讓老米多費心,該活動還是要活動。”
許望川點頭道:“這個你放心,老米盯著的,不然我也不知道告狀信的事。”
許望川簡單給許望秋講了講勞動服務公司這一年來的經營情況,以及他的種種感受,隨后她壓低聲音道:“望秋,你知道我們去年賺了多少錢嗎?”
許望秋家都不會,直接跑勞動服務公司,就是沖著錢來的。不過他表現得十分淡然,好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似的:“行了,跟我就別賣關子了。”
許望川得意地看著許望秋,壓低聲音道:“除去繳納的稅款,以及秀影廠的30萬,還剩78萬,也就是說我們三個每個人可以分26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