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搖頭道:“這是沒辦法的選擇,因為我們搞的不是一般企業,是計算機企業。短時間內國家不會允許私營企業搞計算機的,必須找單位掛靠才有可能。還有一個問題是,我們需要從中科院請人。私人企業請人是很困難的,以集體企業的名義要容易很多。”
許望秋的這個做法就是后來常說的戴紅帽子,而這種企業被稱為紅帽子企業。事實上,在改革開放之初成立的民營企業基本上都是戴著紅帽子的。這是沒辦法的選擇,雖然改革開放逐步開啟了市場化的進程,但《公司法》尚未出臺,仍然不允許個人辦企業,權宜之計是找一個國營單位來掛靠,通過戴上這頂紅帽子,搖身一變成為集體企業。
在80年代,生產電腦是需要批文的,而國內有生產電腦批文的企業只有一家,就是長城。聯想一直有組裝電腦的想法,但由于拿不到批文,組裝電腦這事始終沒成。直到1990年,聯想獲得批文,才正式生產聯想牌電腦。
聯想是中科院計算機所下屬企業尚且如此,私人企業不掛靠根本就不可能。
許望川皺眉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走穴賺了錢,很多人對此非常不滿,寫信告我們的人非常多,甚至有人說這錢是秀影廠的,應該歸秀影廠。要是將來我們把公司做大了,到時候秀影廠翻臉不認賬,說公司是他們的怎么辦?”
許望秋知道許望川的擔心是對的,為了解決紅帽子企業的的問題,1991年有關部門聯合頒布了《企業國有資產所有權界定的暫行規定》,其中第5條規定:“在所有權界定中,不應以企業法人登記的經濟性質來界定資產的性質,而要追溯企業初始投資的資金來源,按誰投資、誰所有、誰受益的原則確定。”
但紅帽子企業因為產權問題而發生的糾紛還是層出不窮,有些不少紅帽子企業的實際投資人甚至被趕出企業,徹底失去了企業的所有權。許望川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發生過無數次的現實。
不過許望秋敢出這個主意,自然有把握解決問題:“在短時間內不會,我是藝術中心的主任,至少在六七年之內,秀影廠是不會跟我們翻臉的。而六七年之后,國家的相關規定應該出爐了,到時候我們給秀影廠一筆錢,把紅帽子摘掉就是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無了保險起見,這家公司不在蓉城注冊,而是在北平注冊。這樣,就算秀影廠想搞什么小動作,他們的手也不敢輕易伸到北平過來。”
許望川想了想,道:“就這么辦。那我明天就回蓉城,去把這件事辦了。”
許望秋笑道:“先別急著回去,我明天下午帶你去中科院,給你找幾位老師。咱們公司注冊之后,前半年什么都不做,就是招一批工人,讓中科院的專家給你們上半年課。等你們掌握計算機基本知識之后,再來搞公司,這樣成功的把握才更大。”
聽到許望秋讓自己學習半年,許望川愁眉苦臉地道:“望秋,我就免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你和望北的腦子,不是讀書的料。你說我們都是一個媽生的,怎么你和望北讀書那么厲害,而我就不是讀書的料呢?”
許望秋解釋道:“讓你跟著中科院的專家學習,不是希望你對計算機有多深的研究,只是讓你掌握一些基本的東西。這樣以后公司在搞研發的時候,你才能心里有數。比如我們搞漢卡,起碼你應該知道什么是漢卡,知道基本原理吧。作為老板你要是連公司生產的東西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那這個公司恐怕也開不長久。”
許望川知道許望秋是對的,苦作臉道:“那好吧,我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第二天上午,許望秋帶著許望川來到出口公司。他讓張一謀他們帶著許望川到處轉了轉,他則到王嵐西辦公室向將這次西柏林之行作了詳細匯報,隨后回辦公室處理堆積的事務。
吃過中午飯,許望秋帶著許望川來到清華,將許望北從宿舍叫了出來。三兄妹好久沒在一起聊天了,就在校園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愉快的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