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兩點的時候,許望北去教室上課了,許望秋則帶著許望川來到了白頤路。
四十年后這里面著名的中關村電子街,高樓林立,巨大的玻璃幕墻構成一幅幅夸張的幾何圖形,在藍天的襯托下散發出炫目的光芒。此時白頤路兩邊是兩側偉岸的白楊樹,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而在白楊樹的后面一片灰色建筑,被農田分割包圍。這些建屬于中國科學院,包括計算所、物理所、數學所和電子所。
許望秋和許望川順著寧靜的街道,朝物理研究所走去。走到離物理研究所將近一百米的時候,一位老人迎面走來。老人看起來和一般的北平老人沒什么不同,穿著藍色外套,腳上一雙布鞋,背著手慢悠悠地走著。當老人走過來的時候,許望秋趕忙拉住許望川恭恭敬敬地站起旁邊,給老人讓出路來。
等老人過去以后,許望川好奇地道:“那老頭是誰啊?”
許望秋低聲道:“是王淦昌先生。”
作為兵工廠子弟,許望川當知道王淦昌是核物理專家,也聽說過他以身許國的故事。1934年拿到柏林大學的博士學位后,心里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要回國”。德國的科學家同僚們都勸他“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中國很落后,沒有你需要的科學研究條件,你又何必回去呢?”王淦昌毅然拒絕道“科學雖沒有國界,但科學家卻是有國界的。身為中國人,我的祖國正在蒙冤受難,我要回去為她服務”。1961年王淦昌收到中央通知,希望他參加核武器研究。為了保密,他必須要改名。王淦昌毫不遲疑的答應了,并留下了擲地有聲的六個字“我愿以身許國”。
許望川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從小有英雄情結,在他心中王淦昌這樣的人是大大的英雄。聽到眼前的老人是王淦昌,當即對著王淦昌的背影鞠了一躬,轉頭道:“沒想到像他這樣的大科學家,看起來竟然跟普通老頭沒什么兩樣。”
許望秋看著王淦昌的背影,由衷地道:“這大概就叫返璞歸真吧。”
外人進入物理研究所不但要在門衛登記,還需要預留有效證件。許望川便把自己的工作證留在了門衛室,然后跟許望秋走進了物理研究所。
在物理研究所大樓門口,許望秋攔住了一位中年人,客客氣氣地道:“同志,請問您知道陳村先在什么地方嗎?”
男子打量著許望秋他們,問道:“你們找陳村先有什么事嗎?”
許望秋解釋道:“我們聽說他開了一家技術服務公司,能夠提供培訓以及其他相關服務,我們正好有這么方面的需要,就想把這事交給他們公司來做。”
男子頗為懷疑地道:“你們是什么人?”
許望秋掏出工作證遞給男子:“我們是電影出口公司的。”
男子接過工作證,看到許望秋三個字不由一怔,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個前幾天在西柏林拿金熊獎的那個許望秋,我說你怎么看起來有點面熟啊。”他把工作證還給許望秋道:“陳春先現在不在所里,在花園路的工業公司,我帶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