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齊朝他喊“你跟來干什么”
白煜月不能開口,一開口就灌滿風。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桑齊,神色平靜,卻讓桑齊暗暗心驚。
這個小黑怎么比他還不怕死
桑齊的大白鯊終究缺少胸鰭,游得并不快。就在他們滑向船塢時,白煜月一個撲身,抓住了桑齊的手腕。而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道龍卷風沒有經過船塢,只是經過他們,用恐怖的壓強差將他們不斷往天上吸。他們緊緊抓著船塢外壁的管道,盡量不被強勁的風壓吸走。真正的龍卷風短則十幾秒,最多持續一分鐘,他們只要在戶外躲過這一分鐘就好。
他們兩人以別扭的姿勢躺在地上,將腿塞到冰縫中,用盡全身力氣卡住自己的身體。白煜月一手抓著管道,抓得變形,另一只手依舊死死扣住桑齊的手腕。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找黑哨兵,他不能渾渾噩噩地活著,他必須弄清楚黑哨兵的秘密。
桑齊甩幾下沒甩開白煜月。眼見風力變弱,再不走真的要被小黑抓住了。他要是被抓住,最后哪怕被撈出來,回去只有一個死。桑齊心中千般思緒涌出,頂著風壓,從縫合線里摳出一個血淋淋的按鈕,顫顫巍巍地指揮大白鯊撞上去。
“轟”
在風暴的喧囂下,一個無聲、無火、無光的爆炸在船塢內爆開。
風雪中,躍出一條透明的抹香鯨。它扭轉身軀,宛若在海洋內輕盈地游動。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籠罩在白煜月身上,他怔怔地看著抹香鯨,親眼見證它低鳴一聲,往白煜月方向撞去。偌大的身軀在風雪中支離破碎,化作光怪陸離的萬千光點,在空中爆發出純白的極光。
在危險中,桑齊讓那個抹香鯨模型,往白煜月身上自爆了。
白煜月沒有反抗,他也沒辦法反抗。他只能靜靜地看著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直至把自己吞噬。
然后他的世界變得純白。
外面的風力慢慢減弱了,天地逐漸露出被破壞后地狼狽面目
。
龍卷風持續了三十多秒,在亞歷山大島弄塌了好幾座冰山,在凍土上刮出一道大鴻溝,然后自然消散。但海平面上的氣流似乎仍在急速變化,這個風暴危機并沒有結束。如今只是暫時的安寧。
在這短暫無風的片刻,白煜月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桑齊艱難地站起來,一根一根手指地掰開白煜月的手。他彎下腰,探探白煜月的鼻息,再摸了一把白煜月的臉,驚訝地想這都沒死。
“就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搶來的抹香鯨”桑齊思量道,“難道要我再去大王烏賊手下搶一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讓我一條沖沖業績”
這樣想著,管道突然傳來咯咯的駭人聲響。
白煜月抓著管道,掙扎地坐起。
他并不覺得痛,只是四肢逐漸被一股酥麻感占據,好像戴上了一層厚棉襖,摸什么都覺得隔著點東西。白煜月的胸膛仿佛撐起一個火爐,所有的血液前赴后繼地成為燃料,血肉下宛若藏著熊熊烈焰。
桑齊一驚,雙手顫抖,臉上的白霜被高熱融成水珠,匯成水流滲入白布里。
白煜月已經直起身,虹膜偽裝片已經滑落,露出他湖綠色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