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勢力遠在海外,沒有潛伏者的幫助,他們趕不來。繼續走下去也沒有意義,這是潛力者為她打造的冰雪牢籠,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
路燈的微光驅不散蒼茫的白色,婭莎一晃神,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邊緣小鎮,她從小生存的地方。
她對那里的印象好像一直是寒冷的,終日被冰雪覆蓋,寂寞蒼白。
婭莎的確沒有說謊,她的確是被星探找到然后順勢去拍了電影,但是在那之前,她相依為命的外婆重病,她早就不去學校了,每天都在各色的生意場中穿梭,她需要攢錢湊夠醫療費。
她的確做到了,外婆的病得到了醫生的診斷。但是當醫生告訴她后續治療費用的時候,她望著窗外的白雪,腦袋里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不可能。
除非她把自己拆解掉,把零散的肢體放到黑市去賣,不然就算她再努力也湊不夠這筆錢。
“放棄吧。”善良的醫生對婭莎說。
那天也是這樣,漫天的白雪潔白,卻密密麻麻得像是逃離不了的命運。
她走在被白雪覆蓋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非常艱難。那時候她有考慮做一些不怎么正當的事情,反正她不想就這樣結束。
更多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傷,她不明白為什么醫生的善良只在她交上費用的時候,為什么打工地方老板和客人的善良也只在她聽話的時候,學校早就不去了,她已經忘了同學都是什么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已經在她第二次借錢的時候就和她斷了聯系
,不再是她的朋友。
無法形容的,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是巨大的網,將她籠罩其中,無法呼吸。
雪積得太厚了,腳步沉重,終于她膝蓋一軟,撲倒在白雪之中。
而她倒在雪地之中,流出的熱淚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冷卻。
“有誰能幫幫我”
婭莎想,她也是幸運的,在十七歲的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星探出現了。他站在她的前方,嫌棄的掃開衣服上沾著的雪花,問婭莎“有興趣拍電影嗎有錢拿。”
“我需要付出什么”
星探笑了,大概是對無知女孩的輕蔑“好好演就行。”
當時婭莎以為自己碰到了好心人。在她以為她只能可悲的變成幾塊器官的時候,有好人給了她另外一條出路。
在她以為這個世界終究是冰冷的時候,有人給了她溫暖。
后來她才發現,那也只是個錯覺。
星探所處的經紀公司被黑手黨掌控,這個公司從一開始就是那個黑手黨首領的選妃后花園。毒、品,器guan買賣,暴力,婭莎從一開始就沒逃過去。
她的運氣還算是好的,她參與的草班電影意外爆了,沒有像同期的女孩一樣被拉去不知名的角落然后永遠消失不見。
婭莎覺得她最幸運的地方是,她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利益交換。
從來沒有什么善意什么真情,有的只有算計利用和吃干抹凈。
讓自己變得有用,就會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她手上的權利越多,她能得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沒有用的人,只能被榨干了。
但是她也是不幸的,在她沒有想明白的時候,第一次違抗星探,也就是經紀人的時候,外婆去世了。
她知道的太晚了。
“好人沒好報。”婭莎低喃著,“也不對,我不是好人。”
她精心布局獲得權利,殺死前首領,冷眼旁觀其他人的死亡,并為了得到更高的權利間接害死很多人。
婭莎已經無所謂其他人的死亡,放任,漠視。就連所謂的日行一善,也是因為她在第一次遇到那個獨自一人,躊躇著向前走的女孩時,聽到的熟悉的布萊特珂蘭的聲音。
一個看上去泯然眾矣,敏感自卑,缺愛到幾乎失去自我但是又天真的普通少女。但是婭莎在她的心音中,聽到了s級潛力者血族女王布萊特珂蘭的聲音。
婭莎意識到這時一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她和江絕和布萊特珂蘭競爭代理人身份的突破口。
于是她多了個日行一善的口號。
“什么知心大姐姐。”虛偽得讓她自己都想笑。
走得有些累了,婭莎像是十七歲的自己一樣,倒在雪地之中。天上的漫天雪花和記憶中的一樣,紛紛揚揚,密集得喘不過氣。
“說不定我這個下場就是作惡太多。”婭莎說著,聲音在風雪中幾乎低不可聞,“也許該早點日行一善。”
也許是她拉住少女時少女驚慌躲避的表情,或者是她按照自己喜好隨手拿的吐司被少女一臉嚴肅的盯著的時候,婭莎也會感覺日行一善蠻有意思的。
“好熱。”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