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不到回答,她卻問得興致勃勃。
“大宗的皇陵選址了嗎我有沒有機會遠遠看一眼啊”
“別誤會,我沒有在期待誰下葬的意思,我就是單純好奇。”
她嘀嘀咕咕地,最后連外衣都沒脫,和衣就鉆進被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卻不知道自己后半程的這番話,已經被有心者聽入耳中。
并且在宮門才開鎖的第二天,就迅速被遞進了宮里。
龍涎香從輝煌的金鑾殿一路漂浮進皇帝的內宮中。
龍章鳳姿的青年伸直了雙手,等規矩的宮人垂著眼睛,跪在地上給他系上朝時的腰帶。
珠簾之下,一雙狹長星眸隨意瞥了眼呈上來的熟悉帖子,還未打開,他就已認出這帖子來自岐王府,當即揚了下眉頭,隨手將自己剛拿起的玉質手工鑿放到旁邊,“朕替岐王娶的這個小側妃,倒是比朕的后宮還鬧騰。”
這才進王府幾天
就讓他的禁衛指揮使跟那些言官似的,往宮里遞了本折子。
他倒是要看看
比上次新婚夜大折騰,第二日還將床都弄塌的離譜故事,這個葉氏還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才打開看了一眼,沈景明就將折子重重合上
一眼掃過的“棺槨”、“皇陵”這些禁忌之語,若是沈景明有心追究,今日午時就能讓葉浮光人頭落地。
在他合上折子的那一剎,周圍的宮人紛紛停了手頭的動作,無聲朝他的方向跪了下去,而沈景明不以為意,過了好久,才道,“禁軍指揮使在殿外讓他給朕滾進來。”
片刻后。
內室里龍鳳呈祥的地毯上,又過了一道跪立的背影。
沈景明將那本折子隨手丟到他跟前,“當初永安各家的乾元畫像,是你替朕送到欽天監的,這葉氏的德行,你可知曉”
“”
指揮使頭皮發麻。
他當然知道葉浮光是個什么德行,大宗的禁衛隊直屬天子,甚至因為當朝這位疑心病重、控制欲強,還兼職了監察百官的活兒,在這永安城里的每一個小吏家中是何情況,他們禁軍知曉得一清二楚。
當初天子下令為岐王挑選贅婿,永安城中明眼人都知曉這是天子大手筆、想拿乾元去沖喜,那些能生出乾元的大家族,哪個都是將孩子當繼承人培養的,誰舍得拿嫡子去為岐王的末路陪葬
一時間,有婚約的開始下聘,沒婚約的也搬出族中年歲已高的老者,當場給孩子指一樁“臨死之前唯一遺憾”的心事。
倒是有些富庶的,有不成材的庶子乾元也愿送上來的
最后葉浮光就是這堆矮個里面拔出的將軍。
即便花心,出入煙花之地,但卻沒有什么風流債,進去也只是聽曲、點個罪籍地坤陪著喝兩杯;也染了些賭癮,可更像是報復性的敗家,每次輸到兩個鋪子就收手
比起那些煙鬼酒蒙,五毒俱全,玩出人命,仗著家勢毫無王法的,葉浮光在這里面已是數一數二的乖巧。
可現在自然不是他解釋的時候。
指揮使重重地磕了下去,“臣失察,罪該萬死”
沈景明擰了下眉頭,他本來想說些什么,但門外有宮人踱步而來、對他小聲道,太醫薛從德覲見。
他還沒想好怎么處理那個葉氏與這指揮使,沉聲道,“宣。”
薛從德之后要告一日的假,故而今天去岐王府去得早了些,覲見稟報時,周圍宮人都退光了,只留他和那指揮使,提及沈驚瀾的脈象時,語氣遲疑道
“王爺脈中之熱毒,似褪了三分。”
沈景明不耐煩,“你大可直言是好是壞,休要同朕啰嗦。”
“王府未用猛藥續命,老臣老臣斗膽猜測,王爺既是熱毒,這熱解了些,雖杯水車薪,卻也利于續命。”
“哦”